“看到了,那是唯一一次他們將我單獨丟下。”賈冰說:“整個房間裡,只剩下我和冰櫃裡的屍體。”
花崇問:“你嘗試呼救了嗎?”
“沒有用。”賈冰疲憊地搖頭,“不管我怎麽喊叫,也沒有人聽到。”
“後來出了什麽事?”花崇說:“為什麽他們將你轉移到馮家村?”
“我不知道。”賈冰說:“他們吵了起來,老師讓那個戴口罩和帽子的年輕人繼續殺人,年輕人說警方正在密集調查,再動手會暴露。他們吵得很厲害,年輕人推了老師一把,老師摔倒後就暈過去了。”
賈冰緩了幾秒,“年輕人把老師綁起來,裝進袋子裡,扛著離開。”
花崇說:“又只剩下你一人?”
“他很快又回來了,讓我跟他走。”賈冰說。
花崇說:“他沒有傷害你,只是讓你跟他走?”
“我不知道。”賈冰激動起來,“我是正常人,我不知道殺人犯的想法!”
花崇示意賈冰先平靜一下,然後又道:“之後你們就到了馮家村?”
“他殺了老師!”賈冰顫聲說:“半夜,就在那輛麵包車上,我都看見了!”
花崇說:“你和他一同離開麵包車?”
“他威脅我,敢反抗馬上殺了我。”賈冰說:“我已經見過四具屍體了,我根本不敢再叫喊。”
“可即便你很配合,他還是打算殺了你?”
“是……是,他用殺掉老師的繩子勒住我,要殺死我!”
花崇問:“你是怎麽擺脫?”
“可能人在生死關頭,能爆發的力量難以估量,我要再不掙扎,就只有死路一條了。”賈冰肩膀高高聳起,“我踹他,摸到一塊石頭,砸傷了他的頭。他松開我,我趁機沒了命地跑。”
“他沒有追上來?”
“追了,我聽得見他的腳步聲,但我根本不敢回頭,跑到脫力不得不停下來時,他已經不見了。”
過了好一會兒,花崇才說:“你跑進山裡,沒能立即出來?”
“我找不到路。”賈冰說:“而且我也害怕遇見他。”
花崇站起來,“行,情況我差不多都了解了,你好好休息。”
賈冰有個很明顯的松氣動作,就像一個經驗不足的演員,終於熬到了導演喊“過”。
“賈冰的話和我推測的差不離。”從病房出來,花崇與柳至秦匯合,“他給自己準備了一套不錯的說辭。看他的反應,他還沒有想到,我們早就已經懷疑他。”
“倒是可以再給他一些時間,我們也利用這段時間將證據全部整合起來。”柳至秦道:“目前已有的重要證據是——師風小苑附近的私人監控拍到賈冰從灰色麵包車上下來,時間正好是徐與帆遇害後的第二天。這足以說明,賈冰和趙田軍並不是他形容的被害人與加害人的關系。另外還有購房的錢款來源,他必須交代清楚。賈冰的同學曾經見過他與趙田軍出現在大學校園,這也是一項間接證據。”
花崇邊聽邊往前走,“對了,趙田軍那張領取補助的銀行卡還是沒能找到?”
柳至秦搖頭,“不在魏家巷子的老宅裡,也不在門面。我們已經找到了趙田軍的所有證件和卡,唯獨差這一張。”
走到樓梯時,花崇突然停下腳步。
柳至秦:“嗯?”
“我想到了一種可能。”花崇說:“川明有一個冷門的習俗,家中孩子搬入人生的第一套房子時,父母會偷偷在灶台下方埋一份存折,寓意財源滾滾,然後在生小孩時將存折拿出來,裡面的錢歸小輩支配。”
柳至秦說:“還有這種習俗?”
“現在基本上沒有了。”花崇說:“因為很麻煩,存折必須去鑲進灶台裡,以後取出來時會破壞灶台原本的設計。據我所知,現在小輩喬遷新居時,父母都是直接給錢。”
特別行動隊再次來到賈冰家中,海梓找來工具,一點一點撬開灶台,“臥槽!”
只見一個透明密封袋出現在水泥縫中,裝在裡面的正是趙田軍“失蹤”的銀行卡!
賈冰已經能夠下地行走,再次見到花崇時,微笑著點了點頭。
花崇接下去的話卻讓他駭然變了神色。
“其實根本沒有什麽戴口罩和帽子的年輕人,或者說,你就是那位年輕人。”
川明市局,審訊室。
賈冰坐在審訊椅上,眼中的驚詫仍未消失,“你們在說什麽?我怎麽會綁架我自己?”
“這是你給付俊講解的數學題。”花崇將卷子、草稿紙一並放在桌上,“這道題明明有更加簡單的解法,你卻偏要用他聽不懂的競賽知識點給他講解。你一次次讓他覺得自己不行,月考很難,如果不走‘捷徑’,就一定會從實驗班掉出去。”
賈冰看著卷子,臉色越來越來白。
“你讓付俊,還有另外三名學生成為你綁架自己的‘幫凶’。”花崇說:“他們的行為,會進一步坐實你的‘無辜’,你從一開始,就將自己塑造成了最無辜的被害者。你以為這麽做,警方無論如何也不會懷疑到你身上去。”
賈冰搖頭,“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這樣想。簡單的解法誰都會,我除了帶20班,周末還要給競賽班上課,我用競賽的知識點給付俊講題,有什麽問題嗎?”
“你是大眾視野中的第四名失蹤者、唯一的幸存者,你的口供對警方有極其重要的作用,現在川明市無數個鏡頭,無數雙眼睛都盯著你,盯著我們這些刑警。”花崇冷冷道:“如果不是有足夠的證據,你認為我會把你請到這裡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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