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衣服這件事讓她心裡很亂,那天直到船都開出老遠了,她才反應過來,怎船上有那麽多女工?
抵達方龍島之後,韓芬處處小心。島上並沒有女人穿她們那種衣服,而且她在島上待了大半天,幾乎沒有看到女人。人們住在各自的院子裡,每個院子隔得都挺遠,他們這些工人得將貨物按照名單挨家挨戶送過去,其中有戶人家姓易,一個瘦高男子接貨簽字,簽的是易隆。
韓芬覺得他在看自己,但抬頭一看,對方的視線卻在遠處。
她去了好幾家,都有被窺視的感覺。這讓她很不舒服,想要趕緊乾完活回家。
四天后,船從方龍島起航,夜裡回到旻前縣碼頭。在船上她還心神不寧地想,下次不幹了,但從老板手中拿到在繁殖場一個月也賺不來的錢後,她又猶豫了。如此,她第二次、第三次前往方龍島,意外在島上遇到了小時候的鄰居。對方說,自己已經嫁到島上來了,挺好的,生活不愁,過得比在旻前縣時好。
後來幾次送貨,韓芬手上的單子回回都有易家的。
易隆獨自生活,請她喝過用島上的水果做的冰茶,她覺得很好喝。然而第五次上島,她在去易家送貨時,被易隆強暴了。易隆像個瘋子,告訴她她早就被他買下了,她必須嫁給他。
她這才明白,自己和那些女工哪裡是送貨,她們自己才是被送到島上的商品。貨運老板乾這事已經很久了,用高額的報酬去引誘缺錢的、有幾分姿色的女人,讓她們穿上暴露的衣服去島上,供男人們挑選,起初一兩次讓她們嘗嘗錢的甜頭,並不會對她們做什麽。沒有被相中的女人就沒有出海賺錢的機會了,被選上的繼續上島,當她們徹底放下戒備時,就會成為男人們的所有物。
韓芬再一次發現自己沒有辦法。答應老板之前,是因為要養弟弟妹妹,缺錢,所以沒有辦法。如今是被玷汙了,所以沒有辦法。她不可能跑出去討要公道,鄰裡只會罵她是個不要臉的蕩婦,她穿著緊身衣和裙子上船的事,碼頭上很多人都看到了,她要穿成這樣,那就是她活該。
易隆折磨著她的身體,要求她與自己結婚。島上已經有好幾個通過貨運老板“嫁”過來的女人。她當然不願意,可易隆和老板都威脅她,如果她不答應,那麽整個旻前縣都會知道她有多不檢點,明明是送貨,卻要穿那種衣服勾引島上的男人,和男人們發生關系。
“你就這一次機會,你不嫁,今後就沒有男人會娶你了。誰會要一個被玩爛的女人?”
韓芬嫁去方龍島時,和弟妹鬧了不小的矛盾,韓炯尤其不接受,鬧到了要與她斷絕關系的地步。但她還是去了,並在島上生下了易茗。
在島上生活的數年間,她與易隆算得上相敬如賓,有了女兒之後,漸漸也有了一定的感情。易隆喜歡喝酒,精神有輕微問題,除此之外沒有什麽讓她感到恐懼的地方。易茗和易隆很親,易隆拿自製的顏料畫畫,易茗就跟著。
韓芬的性子在島上都給磨沒了,和所有被迫“嫁”到島上的女人一樣,覺得一輩子生活在這種地方也挺好。這兒不像旻前縣,縣裡生活的壓力能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而這裡只需要一個院子,就能生活得很好。
但是易茗10歲時卻生了一場病,小感冒引起肺炎,島上醫療條件太差,拖著沒治好,若不是緊要關頭送到了縣醫院,就救不活了。
韓芬開始害怕,和易隆商量離開方龍島。易隆疼女兒,考慮到教育和醫療問題,最終和韓芬一起定居旻前縣,開了易氏海鮮煲。
韓芬沒有忘記自己的弟弟妹妹,家裡有點錢了,便想著幫助韓炯和韓珍,還把韓家的遠房親戚叫來店裡工作。
因為當年的事,韓炯一直對易隆有敵意。韓芬勸過幾回,沒用,就沒再勸了。易隆廚藝了得,易氏海鮮煲成了縣裡最火的餐館。
日子本來就這麽平平順順地過著了,然而一個寒風凜冽的晚上,韓芬獨自在店裡扎了白天的帳,正要打烊回家,忽然看到一個人影在外面晃過。
店是夫妻店,他和易隆總得有一個在店裡守著,易隆酗酒,晚上喜歡去酒館,所以一般是易隆守白天,她守晚上。像這樣服務員都下班了,她一個人留在店裡的時候不少,早就習慣了。
“姐!”外面傳來熟悉的聲音,但壓得很低。
韓芬出去一看,是韓炯。
韓炯神色怪異,似乎非常緊張,深色衣服上有很多汙漬,昏暗的燈光下看不出是什麽。但韓芬聞到了一股明顯的腥氣。
韓炯將她拉到一邊,說他剛才把易隆給殺了。
韓芬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險些失聲尖叫。韓炯一把捂住她的嘴,手掌上濃烈的血腥氣鑽入她的呼吸,嗆得她作嘔。
“我必須殺了他,不然我不甘心。”韓炯將韓芬帶到縣外的海邊,易隆的屍體就橫在那兒。
屍體的頭已經看不出來了,被砸了個稀巴爛,地上全是腦漿和汙血。
“姐,我是為了你才做這種事,你要幫我。”韓炯將腳軟跪地的韓芬拉起來,“他憑什麽那樣糟蹋你?你這輩子都被他毀了,你能原諒他,我不能。這是他欠你的!”
韓芬腦子根本沒法思考。沒錯,易隆強暴了她,這是犯罪,可她已經接受了啊,還給易隆生了個孩子。她從來沒想過要殺掉易隆,然而易隆就在她眼皮底下被她弟弟變成了一具屍體。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