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崇說:“別墅你沒打算出手?”
“算了。”周新擺了擺手,“出手也賣不上好價,我不想坑別人。那畢竟是我賺來的第一桶金買的房子,算個紀念吧,我把它放那兒,就花個物業費清潔費,看到它我就想到我吃的虧,長的教訓。”
歐樹被人打死的緣由和經過,花崇尚不知曉,但和周新聊到這兒,他腦中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輪廓。
歐樹的熟人頂替了歐樹,當年周新剛搬入別墅時,生意上屢遭怪事,風水大師將其歸結為別墅積怨積怒,但這並不是科學的解釋,事實很可能是有人不滿歐樹的家被別人“侵佔”,故意舉報周新的餐館,所以周新搬出去之後,舉報也停止了。
這個人或許多次來到別墅附近,曾經非常接近周新。
“搬到池香街時,你有沒注意到什麽異常?”花崇說:“比如老有人跟著你?”
周新愣了下,“真有人跟蹤我啊?”
花崇說:“真?你確實感覺到了?”
周新額頭上浮起一片冷汗,顯然有些後怕,“我還以為我那時是疑神疑鬼呢,畢竟大師說我那兒積怨,我就怕有鬼怪什麽的纏上我。”
花崇搖頭,“不可能是鬼怪。”
“主要我沒看見是誰。”周新擦著汗,“莫名其妙的,我怕出事,把我家人都送回鄉下了。”
花崇說:“這種情況持續了多長時間?”
周新想了半天,表情有點糾結,“這我真說不好,肯定是在搬出來之後,慢慢就沒這種感覺了。”
當初賣別墅給周新的中介早就不在這一行幹了,警方一時也找不著人,好在中介公司還在,經理被帶來協助調查。
經過周新同意,警方打開別墅的門,柳至秦站在門口,嗅到一股房屋長期封閉的氣味。
別墅一共兩層,所有家具都蒙著防塵布,沒有絲毫生活跡象。海梓初步勘察一番,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痕跡,連足跡都只有一種,看鞋紋是周新請來的清潔工。
這裡早就沒有外人踏足。
周新和中介的矛盾沒有鬧大,但經理是知道的,還參與了後續處理。
他證實了周新和劉帳的說法,還說歐敷(歐樹的父親)將房子交由他們全權打理之後,他們對房子做了一次徹底的清潔,甚至局部重新裝修過,歐樹是被打死的,這太不祥了,歐樹的一切痕跡都得清理掉。
“等一下。”柳至秦打斷,“你們當時清理了哪些東西?歐樹的畫是怎麽處理?”
事情過去太久,經理記不太清了,“他是有很多畫,除了那些生活用品,最多的就是畫,還有顏料、畫筆、畫板之類的東西。我們應該都一並扔了吧?本來想燒,但燒的話動靜就太大了,最後一卡車拉走。”
柳至秦問:“拉到哪兒去了?”
經理說:“要麽是垃圾站,要麽是河邊,這我真記不得了。”
柳至秦看向無言的別墅,那些蒙著布的家具像荒原上隆起的墳塚。畫被扔掉了,卻又被人撿了回來,它們沒有被毀,至今還好端端地保留在倉庫中。
不過假如炸彈爆炸了,它們就會被毀滅。
從這個意義上說,它們很幸運,躲過了兩次被毀滅的命運——這和它們的主人截然不同。
不過假如當年將它們撿回來的人正是在卷簾門上設置炸彈的人。他為什麽在救了它們之後,又想毀滅它們?
還有,他為什麽會把它們放在離別墅不遠的倉庫裡?
柳至秦將經理帶到倉庫。因為是案發現場,所以倉庫外面拉著一圈警戒帶。
“你知道那個倉庫是怎麽回事嗎?”
經理說有些倉庫屬於業主,是最早買的時候就認購的,和車位類似,但他不清楚歐家有沒有購買倉庫。當年歐敷委托他們賣房時隻說了別墅,沒有提到倉庫。
柳至秦讓當地警察去向開發商核實,發現案發倉庫至今還在歐敷名下,沒有因為別墅產權的變更而轉移給周新。
“房子是歐敷買給歐樹的母親,順便買下了一個倉庫,但他對這母子倆並不關心,早已忘記還有這麽一個倉庫。”花崇回到市局時,柳至秦也恰巧回來,花崇把兩人的外套丟一塊兒,開始整合查到的線索,“連中介都不知道倉庫屬於歐家,但將倉庫佔為己有的人一定知道,否則他不會安心將那裡當做自己的據點。歐樹死了,歐敷不會回國,即便回國,也大概率不會到池香街來看一眼。鎖沒有被破壞的跡象,他有鑰匙,但鑰匙是他偷來的,還是歐樹給他的,還要打一個問號。”
“易茗的致死原因和歐敷一致,這樁案子可能和歐樹的死有關。”柳至秦說:“但現在還沒有發現易茗與歐樹的交集。歐樹死亡時,易茗還在旻前縣。”
花崇走到桌子前,那兒零散地擺著很多張現場勘查照,其中一部分是倉庫裡的畫作。
每一幅畫都署名為歐樹,但是若是仔細看,簽名和畫風都不相同。從紙、色彩的顏色就能判斷畫的時間先後,將它們歸類的話,可以明確分出兩疊,其中一疊的創作時間早,另一疊創作時間晚,時間晚的明顯是在模仿時間早的,連簽名都試圖模仿,但是模仿得並不成功。
前面的歐樹是真的歐樹,他死亡之後,有人將被清理出來的畫搬到了倉庫,並且開始模仿他,給自己的畫簽上歐樹的名。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