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裡迎來短暫的沉默,何危站起來,拿起馬克筆開始在白板上整理目前掌握到的信息。沒有任何凶手的生物物證,連影子都沒見到,這個人像雨夜幽魂一樣神出鬼沒,看不見摸不到。
“其實也不意外,老年人不太可能身手那麽矯健,能鑽進通風口。”何危食指敲敲白板,“凶手具有一定的反偵察能力,沒給我們留下什麽有用的東西,不過這樣才更有挑戰性,是吧?”
會議室的人面面相覷,不,我們隻感覺沒什麽頭緒,並不會把破案當成愛好,無法和何支隊產生共鳴。
“曉曉,崇臻。”
被點名的兩人答應一聲,何危讓他們帶兩隊人出去,一隊排查陳雷的社會關系,一隊去調查有沒有和那個鬧鬼老頭特征相符的人。
“這種仔細籌劃的凶殺案肯定別有隱情,酒店附近三公裡以內的村莊都走一遍,別錯漏什麽。”
技術組的小陳來敲門,羅應送去的死者衣物檢驗出結果了,領口的撕裂痕跡是人為造成,背後的刮擦痕和欄杆的鏽跡一致,結合左前臂的抵擋傷,足以推斷出陳雷在墜樓之前搏鬥的場景。
“那半塊鞋印呢?”胡松凱問,“他是搏鬥想逃跑,半隻腳踩到台階上才想起來這是頂樓?那就不是逃生,那是求死。”
“這個可以在擲物實驗裡討論,”何危蓋上馬克筆,“去警校裡借個身高體重差不多的假人,再去一趟現場。嵐姐,你要是上午沒事可以和我們一起。”
散會之後,胡松凱、何危還有杜阮嵐一起去停車場,胡松凱問:“你開車還是我開車?”
“隨便。”
“老鄭怎麽還沒給你配個助理,什麽都得自己做。”胡松凱忽然想到什麽,恍然大悟,“哦,不對,早晨我看見鄭小姐又黏著你送東西了,老鄭一定是故意的,給女兒製造機會,想招你做女婿。”
何危讓他別亂說,鄭幼清膚白貌美,又是市局局長的掌上明珠,多少人踏破門檻,哪輪得到他。胡松凱揪住他的胳膊:“你別不信啊!真的,我真感覺老鄭有這個意思,你成局長女婿的話,前途不可限量啊!”
杜阮嵐饒有興趣聽著,拍拍何危的肩:“幼清溫柔可愛,人長得又漂亮,配你不虧。”
“我沒那個福分。”何危已經上車,點起引擎,提醒,“安全帶,撞到頭可不算工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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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危和胡松凱在頂樓,給假人穿上死者的同款襯衫和西褲,杜阮嵐在樓下,等著觀察假人墜落的姿勢和落地點距離。
“死者在起墜點附近,遭到背襲,然後轉身抬起手臂格擋,”胡松凱拉著假人的左臂抬起,“他想要逃走,一腳踩在台階上,發現無路可逃,就被凶手順手推下去了?”
“大多數人在生死關頭,基於求生本能,作出的判斷都是最有利的。”何危把假人接過來,“我倒是覺得格擋傷先產生,死者和凶手搏鬥,扯掉一顆扣子,然後是想在欄杆這裡向下呼救,再遭到背襲。”
假人雙手扒著欄杆,被擺成掛在上面的姿勢,胡松凱打個響指:“凶手想把他推下去,他在掙扎,腳踩上去是為了找到支撐點!”
何危點頭,和胡松凱模擬一遍現場,把假人推下去之後,對講機裡傳來杜阮嵐清冷的聲音:“不對,落地點有偏差,在花壇前面。”
假人又被拿上來,胡松凱換了一種方法,不是推背,而是拎著脖子頭朝下扔下去,落地點依然不對,偏差更大。何危摸著下巴:“他是抬起一隻腳當支撐點的對吧?如果嫌犯像我們所嘗試的,無法從背後把他推下去,也無法將他提起扔下去,這時候就剩一種方法了。”
胡松凱又明白了,這次抱著假人的另一隻腿抬起,將它掀下去。他和何危一起低頭往下看,杜阮嵐檢查之後,比一個“OK”的手勢,人就是這麽掉下來的,微小的數據偏差可以忽略不計。
胡松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看來凶手是男性,一般個頭嬌小的女性想把一個大男人以這種姿勢掀下去可不容易。”
酒店今天歇業,只有保安上班巡邏。酒店老板潘平海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留著平頭,又黑又瘦。他是死者的表姑父,代表家裡親戚來問問案子查得怎麽樣。
“這才幾個小時就破案了?”胡松凱打量著他,“夜裡你怎麽沒來的?”
潘平海趕緊解釋,去外地早晨才剛回來,一到家聽說侄子在酒店出事了,也被嚇得不輕。胡松凱詢問一些基本情況,何危把姓李的保安叫過去:“你們老板和經理,平時關系怎麽樣?”
“老板不怎麽來,俺們酒店都是經理管事,”李保安神神秘秘的說,“不過前些日子他們在辦公室吵架,俺聽到老板在罵經理,好像是帳不對。”
“陳雷中飽私囊?”
李保安搖頭:“這俺就不清楚了,俺只是個小保安,哪能知道領導那些小九九。”
何危微笑,保安也露出憨厚老實的笑容。胡松凱詢問結束,和何危一同回去,兩人在路上交換意見,提到關於財務的矛盾點,也許可以順著這條線挖下去。
回到局裡,夏涼來報告,他已經看到一個星期之前的監控,終於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何支隊,你看,”夏涼指著被分成兩塊的屏幕,“左邊的是4月7號之前的,右邊的是4月7號至今的,是不是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