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給連景淵留個條兒,要出去一趟,斯蒂芬站在門口歪著頭,何危穿好鞋之後拍拍它的頭:“好好看家。”
天色已晚,何危離開湖月星辰後,去的是富盛錦龍園。
他和程澤生到處找程圳清的時候,來這裡看過一次,外面那道門是密碼指紋鎖,有程澤生的指紋直接可以進去。但地下室的門是撥盤密碼鎖,他按著當時記得的密碼去嘗試打開,卻怎麽也打不開,估計是還沒有到換密碼的時間。
這次再過來,何危發現外面的門竟然沒鎖,只是虛掩著。他推門進去,依舊是這間無人居住的毛坯房,不過在地下室裡,程圳清有極大的可能會在那裡。
他來到儲藏室找到暗門,按著記憶中的密碼去開鎖,嘗試三次,門鎖都沒有打開。
密碼不對?為什麽會不對?
何危皺起眉,片刻後起身離開,在富盛錦龍園外面找到一處公用電話亭,撥通一串號碼。
“楊鬼匠,來富盛錦龍園,有大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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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危取了一疊現金放在口袋裡,慢條斯理等著楊鬼匠開鎖。遇上這種結構複雜的撥盤鎖,楊鬼匠汗都下來了,何危抱臂靠著窗戶,讓他慢慢開,不急。
楊鬼匠瞄著何危,再打量這屋子,毛坯房,沒人住,卻有個裝著好鎖的地下室,一看就不簡單。這個男人戴著口罩,他看不清臉,但從聲音可以判斷是個年輕男人,肯定是做什麽陰暗勾當,否則正常人大晚上誰捂成這樣?
終於,在楊鬼匠背後濕透之後,鎖終於打開。他松了一口氣,何危遞給他一疊現金,還多加五百表示感謝。
地下室的洞口黑黢黢的,只有一條水泥樓梯通往地下。何危走下去,一眼就能看到盡頭的地下室並沒有人影,生活用品也不多,保險櫃還在,只不過打開之後裡面空無一物,信封並不在裡面。
難道這個時間,程圳清還沒有來這裡躲藏?
“我時間掐得真準,一回來就見到你了。”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何危回頭,戴著鴨舌帽的程圳清走進來,手中拎著超市的袋子,裡面不少方便麵、啤酒、火腿腸還有一些鹵菜,像是剛采購回來。
“我知道你今天會來,特地買的啤酒和下酒菜,坐下來聊聊?”
程圳清剛把東西放下,便感覺一陣風襲來,接著整個人被按在牆上。何危提著他的衣領,眼中戾氣十足:“是不是你殺的程澤生?!”
程圳清無辜:“何警官,你審訊我的時候我說了,我從13號到今天,一直都在這裡,除了剛剛出去買東西,就沒離開過。”
何危盯著他的雙眼,程圳清這人心理素質極好,也很會偽裝,他若是睜眼說瞎話,真不一定能看出來。但他依舊沒有放開程圳清,質問:“這麽多天你在哪裡?你明明知道一切卻不願意告訴我,如果你能早點出現的話,程澤生就不會死了!”
程圳清非但沒有愧疚之意,反而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誰告訴你我出現的話,他不會死的?”
“不僅他會死,連你也會。”
何危愣住,力氣也漸漸卸下來。程圳清撥開他的手,從袋子裡拿出一聽啤酒打開,遞給他:“你還是坐下來,咱們聊一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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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陋的地下室裡,房間裡唯一的一張矮桌用來擺鹵菜,何危和程圳清坐在水泥地上,屁股下面墊著兩張舊報紙。
“我最近也沒去什麽地方,就是在你們沒查到的地方轉轉,13號才過來,也隻比你早兩天。”程圳清指指樓上,“而且我知道密碼,也有鑰匙,審訊的時候還要替你背鍋。”
“……”何危冷笑,“那我還要謝謝你了?”
“哎不客氣不客氣,舉手之勞。”
“為什麽密碼不對?”
“因為這個細節跟你無關,改動的話不會對你產生影響。”程圳清笑了笑,“所以每次我都會改密碼,讓你方便找楊鬼匠來開鎖咯。”
何危又聽見“每次”這個詞,這次卻沒有什麽疑惑,因為很顯然程圳清經歷過這個完整的循環,也經歷過不止一次。
程圳清手指沾著啤酒,在桌子上寫下“13”。
“13次,我已經跟著你們來來回回折騰13次了。”
何危猛然想起初審程圳清時,他當時敲出的暗語,晃動的手表,讓人一直以為他是在暗示12點之後,誰能料到是在暗示時間回溯已經12次?
“你每次的時間段從什麽時候開始?”何危問道。
“按完整來算,是從4月1日到6月16日為止。也有中途就回來的,比方說你死了,循環就重新開始了。”程圳清聳肩,“很奇怪,我回來之後,別人都像是失了憶。唯獨我,清楚記得全部過程,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記得清清楚楚。”
“第一次澤生死了,我以為是這個世界的鋼琴家,雖然我和他不及我原來的弟弟感情深,但他死去我也會傷心難過,結果……死去的其實就是我原來的親弟弟。”
程圳清笑了笑,看著何危:“你每次都像這樣怒氣衝衝質問是不是我殺了我親弟弟,但你仔細想想,凶手怎麽可能會是我?之前我暗示過你許多次,我死過一次無所謂,唯一的目標就是救我弟弟。”
何危察覺到他對鋼琴家和程澤生的稱呼有所不同。他對鋼琴家會直接叫名字,而對程澤生會稱呼“弟弟”。這個細節實在是太不容易察覺,何危先前沒有懷疑過屍體的身份,因此理所當然認為他想救的是鋼琴家,從未想過想救的竟是另一個世界的程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