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了翻口袋,手機沒帶,身上只有幾十塊現金,便點串烤玉米照顧老板的生意。老板特地挑了一串大的玉米,邊烤邊和何危閑聊起來,何危問他在這裡做多久生意了,老板說沒多久,也就十幾年吧。
“那真是這條街的老資格了。”何危笑了笑,再次觀望這條街道,心中產生一個奇妙的想法:這裡會不會是程澤生所在的世界?
他和老板聊得還算投緣,順便問他借用一下手機。老板很豪爽,手機直接遞過去,何危接過之後,打開瀏覽器。
當他輸入“鋼琴家程澤生”,跳出的消息五花八門,沒有一條和搜索結果相符,只有一個警方表彰的文章裡,有“程澤生”這三個字出現。
結果一目了然,他果真來到了程澤生世界,現在和他站在同一片土地,呼吸著同一片空氣,不知道程澤生知曉之後會怎麽想?
但現在的程澤生對他應該是沒什麽印象的,因為沒有命案的發生,他們也不會產生什麽交集。
何危把手機還給老板,拿著噴香的烤玉米離開燒烤攤。他邊走邊看路牌,拐過三條街,玉米已經吃完,當他將玉米扔進垃圾桶,一抬頭,斜對面是一個老小區的大門。
這個老小區名叫“香榭裡”,和胡桃裡的名字有異曲同工之效,都是那時候為了整得洋氣,到處套用國外的地名。何危記得程澤生給他看過的案件記錄,職員何危正是住在香榭裡,他在13號晚上9點離開,12點回來,衣著有些微變化。他低頭看看自己穿的鞋和襯衫,再看了看裝在小區門口的監控,猛然明白當時的監控拍到的應該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他。
那是不知道第幾個循環裡的何危,因為找不到程澤生,才會借酒澆愁,絕不會像他這樣清醒的出現在這裡,一步一步接近這個複雜循環的真相。
從第一個循環的末尾開始,何危便已經改變足夠多的細節,造成的蝴蝶效應牽一發而動全身,事已至此,他也不介意再多出一些改變,於是轉身離開,當做從來沒有來過這裡。
這裡12點的監控已經不會再拍到他出現,如果再次循環,程澤生又會怎麽看待這宗案件呢?
建築是陌生的,幸好街道都沒有發生改變,何危坐地鐵抵達徐安路,下車之後找到這個世界的好友開的酒吧——Avenoir。
此刻已是深夜,酒吧裡還是一片燈紅酒綠,這裡是Gay吧,男人獵豔的天堂,何危推門進去,收到形形色色的目光,不由得感歎:這裡的連景淵還真是將自己的性向暴露得乾脆,在做大學老師的連景淵得知此事恐怕會跌破眼鏡。
“何先生,今晚怎麽這麽遲才來?”調酒師做出“請”的手勢,“老板在見客人呢,您先坐一會兒。喝什麽?還是老樣子?”
何危坐在吧台,也不明白老樣子是什麽,於是點點頭,讓調酒師先調一杯出來解解渴。不一會兒,一杯色澤血紅的飲品被推到面前,杯壁插著一片檸檬,何危挑眉:“血腥瑪麗?”
調酒師笑出聲:“何先生真會開玩笑,這不是你平時經常點的石榴汁嗎?”
“……”何危端起嘗一口,酸酸甜甜,並不算難喝,但也不符合他的口味。於是他讓調酒師換一杯,威士忌少冰。
調酒師驚訝,似乎是從來沒見過何先生主動點酒類飲品,要的還是威士忌。何危坐在吧台,慢慢品著酒等連景淵出來,他酒量還行,也不能說多好,一杯酒下肚,意識雖然清醒,兩頰已經爬上紅暈。
“怎麽會點酒喝的?”
一隻手搭在肩頭,何危回頭,看見連景淵的溫潤笑臉。連景淵在身邊坐下:“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來之前怎麽也沒打個電話給我?”
“臨時起意。”何危看著調酒師,指指連景淵,“給你們老板調一杯Tequila。”
連景淵微微皺眉,按住何危的手:“你有點不對勁,喝醉了?”
何危搖頭,哪那麽容易醉。連景淵溫柔的眼眸透過鏡片凝視著他,說:“我總覺得你有什麽事,能告訴我嗎?”
其實會來找連景淵,原先也不在他的計劃裡,只不過突發奇想,想來看看這個世界最好的朋友會是什麽樣子。結果沒有讓他失望,從看見連景淵的雙眼,何危便明白不論在哪個平行宇宙裡,連景淵還是那個連景淵,溫文爾雅英俊和善,完美到挑不出一絲毛病。
“你啊,果真不管在哪兒都是一樣的。”何危低語。
連景淵面帶微笑,眼神卻是不解。他當何危是喝多了,從他的手中把酒杯拿走,換成蘇打水。
“到底怎麽了?”連景淵推了推眼鏡,“學長,你如果遇到無法解決的事就告訴我,我絕不會袖手旁觀。”
何危單手撐著額,修長食指順著杯口打轉,半晌才道:“失戀了。”
“……失戀?”連景淵愣了愣,打死都沒想到會是這麽個原因。何危笑道:“看你這表情,我之前肯定沒談過戀愛對吧?其實這次的失戀很特別,完全是不可抗因素,是這個世界不給我機會。”
連景淵沒回答,何危喝著蘇打水,感覺沒意思,還是想喝酒。他現在非常清醒,也知道自己將要去做什麽,這不是借酒澆愁,而是有了酒的推動,他或許會做出一些更加大膽的事情來試著改變循環。
“學長,雖然我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既然沒有緣分的話,還是不要強求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