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感覺到那長久的注視，雲曉魚在枕頭上蹭了蹭，把臉在枕頭裡埋得更深了一些。

　　笨蛋一樣的……楊小豆小心翼翼地，將雲曉魚都散到臉上去了的頭髮往旁邊撥了撥。動作很慢，很輕，卻一點都沒有刻意感……當一個人，想要很溫柔地去對待另一個人的時候，那些柔軟的綿密的感情，滿滿地溢了出來，連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呵護的心。

　　發絲從雲曉魚的臉上被撩開，癢癢的，雲曉魚輕輕地打了個小噴嚏，小臉微微揪了揪，像是正睡得好香被打攪了的委屈小動物一般。嘟嘴的小模樣很萌很可愛啊！楊小豆來不及多感慨，一度以為雲曉魚就要醒了，變得慌亂無比，也管不得力道什麽的，立刻躺倒，閉眼裝睡。這般鴕鳥的態度，倒是很符合楊小豆一貫的個性。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楊小豆從好緊張，到還有點緊張，再到平靜下來，靜靜地躺著，都快睡著了，一旁的人都再沒什麽動靜。楊小豆翻了翻身，對著雲曉魚的那一邊，慢慢地睜開一隻眼睛，瞄~~然後睜開另一隻。什麽嘛……根本就沒有醒……

　　從坐著，到躺著，距離雲曉魚，倒是又近了一些。和往日不同，雲曉魚這會兒睡著，軟萌可欺的模樣，楊小豆沒有那麽多的介意，那麽多不知道把視線投到何處更好的糾結。靜下來，好好看著眼前的人，不那麽陌生，但是也算不上多熟悉的臉，可是看著，就會很舒服，很安心，像是身體裡一直殘缺的某一部分，在此刻被補足，被治愈……楊小豆摸了摸心口，在遇到這家夥之前，也不覺得有什麽缺憾，可是遇到了之後，居然會覺得，沒有缺憾了。這是，多麽詭異的感覺？

　　床，是普通的雙人床，沒有大到沒邊，兩個人也沒有刻意地各自佔據一個床沿。於是這會兒，雖然沒有相互觸碰到，但是卻是挨得極近的。均勻的呼吸，一下一下的心跳，似乎都可以感覺得到……楊小豆長這麽大，自然不是第一次和人同塌而眠，無論是小時候和媽媽一起睡，還是後來旅行或是去朋友家時，同睡一張床，都是有過的。只是，沒有一次像是現在，看著身邊的人，心跳，慢慢開始跳快，還有奇怪的，小緊張？

　　緊張的楊小豆，東摸摸西摸摸的小毛病又上來了。挑起發絲，撩開，挑起發絲，撩開……楊小豆一點兒一點兒把雲曉魚散在臉上的頭髮都順到一邊兒去了，然後看著露著白淨臉的家夥，滿意了。這種安靜的，舒適的氣氛……真是適合，再睡一會兒啊。玩夠了的楊小豆打了個哈欠，眼皮一點一點往下掉。不行呢……還要上班呢……楊小豆妄圖抓住最後的理智。已經變得模糊的視線，掃到了就在身邊的雲曉魚，突然地，就想起了以前看到過的一段話“有研究說，人與人之間的空間距離就要保持一定的尺寸之內，親人戀人的身體距離在15—45厘米之間，熟人朋友一般在45厘米至1米之間，社交距離的范圍比較靈活，近可1米左右，遠可3米以上。至於公共距離，一般都在3米以外。如果侵犯了邊界，就會引起人的不安和敵意……按著關系的不同，人和人之間，都會保持應有的，適當的距離。”

　　現在自己和那貨的距離……有一個拳頭麽？一個拳頭是多長呢？楊小豆迷迷糊糊地想著，終敵不過困意，一歪頭，徹底睡著了。

　　一分多鍾之後，雲曉魚動作輕巧地坐了起來，掀開被子，下床。　

　　這個壞人……雲曉魚摸了摸微微發燙的臉頰，眼神複雜地看著床上睡熟了的楊小豆，在自己臉上摸來摸去那麽久，險些自己就裝睡裝不下去。也不知她哪兒來的這愛好，總喜歡在別人睡熟的時候折騰人！

　　這就是，你對待普通朋友的態度嗎？半夜做各種小動作就為了能一起睡，早晨又像是撩撥一般如此親昵，這就是你會對普通朋友做的事情？雲曉魚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應該嫉妒楊小豆的那些個普通朋友，還是該晃醒楊小豆這個糾結到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在糾結什麽的家夥。

　　我該，拿你怎麽辦好……舉著朋友的大旗，卻那樣親近的人，我那麽愛那麽愛的人……

　　雲曉魚歎了一口氣，替楊小豆捏好被角，俯身在楊小豆的額頭上親了一口。真是想再往下親一點呢……雲曉魚看著楊小豆那粉粉的薄薄的嘴唇，只是這勾人的家夥，怕是親下去，會忍不住想要更多吧。到時候把她弄醒了……雲曉魚幾乎可以想象楊小豆驚慌失措，恨不能在身上寫滿“我們是朋友啊！”的樣子。不想要那樣……一句話重復得太多，也許有一天，就會變成真的。雲曉魚不想那個樣子。

　　也許，在現在，和以後想當長的一段時間裡，只有兩個人中有一個人熟睡的時候，才能更為坦然地相處吧。

　　做朋友……你真的這麽想的嗎？

　　掐掉了叫個不停的鬧鍾，下一個出現的，自然是————叫個不停的手機！

　　楊小豆默默看著早就過了上班點兒的鬧鍾，耳邊是杜依依的咆哮聲……自己究竟是怎麽搞的啊，明明被鬧鍾叫醒了，怎麽會又躺下去睡的啊，扶額……再趕過去，也來不及了，楊小豆索性又請了半天假。好不容易安撫完暴走的杜依依，楊小豆掛了線，才發現，本該睡在身邊的雲曉魚，不見了！

　　又變成鬼魂狀態了？楊小豆邊急著下床，邊想喊。可是自己該喊什麽？喂？雲曉魚？那貨？聽起來，不是不妥就是怪怪的。就糾結的這會兒功夫，已經足夠讓楊小豆下床跑到臥室門邊了。煎雞蛋的香味，讓有些慌亂的楊小豆，一下子鎮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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