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樹歌神色堅定,在她的手心寫道:“一定會的!”她還加了一個感歎號來強調語氣。
九天下來,每晚能被感覺到的時間逐夜增加,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實現沈眷說的了。
她們能交流才不過半天,沈眷卻已經習慣了顧樹歌在她身邊,用手指把話寫在她的手心,甚至連她溫吞的書寫速度,都已經適應。
手心癢癢的,細細感受起來,能分辨出,顧樹歌的手指跟人的手指好像不太一樣,她的指尖始終都帶著一股陰冷,像是冰水裡浸過的玉石,不柔軟,有些僵硬。
可沈眷沒有一點害怕,她甚至能想象出顧樹歌在她手心一筆一劃,認認真真書寫的模樣,覺得十分可愛。
“我現在不用睡覺了,等等你去睡後,我把我知道的案情寫下來,等你明天起床,就能看了。”顧樹歌又在沈眷的手心寫道。
她們到現在,還沒有說起過案情的問題,顧樹歌主動提起來了。沈眷點頭:“好。”
直到十二點,沈眷感覺到身邊的存在感。
從一開始只能模糊地感覺出顧樹歌就在那裡,到現在,沈眷已經能具體地感到出她的輪廓,甚至還能分辨出她是站著的,還是坐著的。除了看不到她,她的存在已經很立體了。
她把這些變化仔細地說給顧樹歌聽,然後笑著說:“也許再過上幾天,我還能精確地感受出你站立或坐著的姿勢是什麽樣的。”
受顧樹歌慢吞吞的寫字速度的影響,沈眷的語速也相應地慢下來。
顧樹歌聽完,立刻就坐得端端正正的,顯出她良好的坐姿。
沈眷感覺到身邊那人動了動,猜測到她是在調整坐姿,就忍不住輕柔地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發現沒有,鬼的情緒可複雜了,不只是簡單的恐慌、喜悅、憤怒。心跳加快時,還會產生波浪線。
第二十五章
這一晚,顧樹歌能被感覺到的時間是三個小時,比前一晚多了一個小時,是連日來增加最多的一晚,之前最多的一次是二十分鍾。
沈眷思索了一會兒為什麽會增加這麽多,問:“你今天有沒有感覺什麽不一樣?”
顧樹歌馬上就想到她白天喝了沈眷的血。她裝作什麽頭緒都沒有的樣子,在沈眷的手心寫道:“無。”
從能在沈眷手心寫字開始,什麽羽毛筆,什麽墨水,都被顧樹歌丟到了腦後,她刻意假裝不記得那些書寫工具了,只在沈眷的手心寫。沈眷不知是沒想起來,還是放任,也沒有替她將紙筆取來。
見她說無,沈眷又細細地回憶昨天一天有什麽不同,最重要的一件,就是小歌碰到了她的血,會不會與她的血有關?
正想得入神,手心被點了兩下。
這是在引起她的注意。沈眷停止思考,把手心稍稍抬起一些,好讓顧樹歌寫得順手一點。
指尖在手心劃過,“去睡。”兩個字,落了下來。
已經三點多了,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沈眷也確實累了,如果是前幾天,她一定會想方設法弄個明白,可現在她不那麽急了。一切都在變好。小歌能與她用文字交流了,她能被感覺到的時間也在變長。
死亡的陰影正在遠去。
沈眷也不那麽急切了,她說:“好。書房的燈開著,你去寫案情吧。”
指尖在她手心畫了個勾。
沈眷突然感覺到夜色靜謐,仿佛時光都慢了下來,讓人無限留戀,她喚了一聲:“小歌……”
顧樹歌看著她,等她說下去。
沈眷原想問“你不會離開的吧”,話到嘴邊,她反應過來,恐怕連小歌自己都不能確定,是會一直留下來,還是忽然就不見了。她生生轉了口,說:“寫累了就休息,不用著急。”
原來是叮囑她注意休息。可是鬼連身體都沒有,怎麽會累呢。她忍不住笑,沈眷也有糊塗的時候。然後在她手心寫了個“好”。
沈眷上樓後,這座大宅子突然間寂靜了下來。顧樹歌站在寬闊的客廳裡,有片刻的無所適從,她定了定神,走去書房。沈眷在桌子上依次放了三張白紙,平鋪開來,方便她取用。
顧樹歌坐下,轉頭看了會兒窗外黑影憧憧的夜色,就一邊回憶,一邊低頭書寫。
她先寫了今天木子說的話裡,沒有謊言。她確實是無意間看到她在訂票,才知道她要回國,和具體的時間。那家烘焙店的事她也確實在一年前無意間跟朋友們提了一嘴。當時聽到的人,就是木子列在名單裡的那些。
只是,不是太好查。因為這不是什麽機密,就像她會無意間隨口提一嘴,那幾個聽到的朋友,也可能會跟另外的朋友提。
但是順著查,也是一個方向。那幾個朋友都是中國人,趁假期,肯定有跟木子一樣回國的,方便警方傳喚。
只是雖然木子表達出來的意思,只有她知道她的行程,顧樹歌還是覺得,不可能是她害她。
兩個理由,第一,她沒有作案動機。她們相處還不錯,她也沒有得罪木子的地方。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條,木子沒有作案條件。如果說她覺得她們相處不錯,所以她不會殺她,過於主觀感性,那麽木子沒有作案條件,就是板上釘釘的客觀事實。
從目前的案情看下來,凶手有一個很重要的特征,就是有錢。沒錢無法承諾給張猛一個心臟,還有手術的費用。這是雇凶殺人,凶手肯定給張猛展現過經濟實力,否則,張猛不可能聽凶手的指令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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