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鬱熱衷於扮慈父,肖敏不但沒有揭穿,還順從地配合,她也是想討父親歡心的。
顧樹歌也不是認為這樣不對,只是覺得黏黏糊糊的,很沒意思。
她站起來,準備去肖敏的房間看看,看能不能找出什麽異狀。
“我剛當著沈小姐的面,問她怎麽小歌出事,她也沒多傷心。”肖敏笑著說。
顧樹歌停下了腳步,肖太太臉色都白了。
“肖鬱緊張得不行,就怕得罪人。”
好的,原來說這個話,是為了刺激肖鬱。顧樹歌更加沒興趣了,她覺得連去肖敏房間查看的必要都沒有了。按照她這個事無巨細全部都嘮叨一遍的性格,如果真的是凶手,那也偽裝得太好了。
“你太衝動了。”肖太太氣道。
肖敏也表現出懊悔的神色,像是後悔了當時的衝動,但嘴上卻不肯服輸。
顧樹歌飄到門邊,往外看,這個地方能看到外面的外牆,圍牆是高高的柵欄,通過縫隙可以看到外面。顧樹歌找了一圈,沒找到沈眷的車。
沈眷藏起來了嗎?顧樹歌想。
她沒有想得太久,很快就明白了。
沈眷一定是去後門了。按照肖家別墅的位置,建築距離後門要比前門近得多。沈眷在後門等她,就能和她靠得近些,這樣,就不怕惡念跑出來了。
顧樹歌突然間很想看到沈眷,想要聽她親口說是為她保護她不被惡念欺負,才轉到後門去的。
“小歌很可能喜歡沈小姐。”肖敏突然冒出一句。
顧樹歌一驚,忙飄了回去。
肖太太反應不太過來的樣子:“喜歡?”
肖敏的語氣篤定了些:“嗯,她每次提起沈眷那種眼睛裡冒星星的樣子,不像是對姐姐的態度。不過,她又很少主動提,都是別人問到,她才說一句,我猜是單戀。”
這樣都能看出來,她怎麽這麽敏感。顧樹歌想。
不過現在不是單戀了。她又很驕傲地在心裡強調了一句。
“這、這都是什麽事?”肖太太頗覺匪夷所思。
肖敏沒理她,自語了一句:“我猜祝羽也看出來了。她每次聽到小歌說起沈小姐時,都聽得特別仔細。”
肖太太沉默了一會兒,歎息道:“人都沒了,說這些還有什麽意思,現在最重要的是,案子到底是誰做的?”
後面她們就沒再談案子了。
顧樹歌雖然覺得肖敏不像是凶手,但來都來了,她還是上了二樓,找到肖敏的臥室,進去轉了一圈。
果然沒什麽發現。
初步排除肖敏,剩下的就是祝羽、周拓、劉文英三個了。
顧樹歌直接跑到了後門。
她穿出圍牆,果然在一棵大樟樹下,看到了沈眷。
沈眷坐在車裡,低著頭,像是在擺弄手機。顧樹歌本來都開始飄了,飄出十余步的距離,才想起來,要走。
她不能忘記人的習慣,她以後一定還能重新做回人的。
顧樹歌這麽想著,就停下來,邁出步子。
剛踏出一步,她就看到車裡的沈眷抬起了頭,目光穿過擋風玻璃,朝她看了過來。她的目光很精確地落到了她的身上,顧樹歌僵住身子,幾乎以為沈眷已經能看到她了。
她定在原地,沈眷對她笑了一下,說了兩個字。顧樹歌從她的口型辨認出,是“快來”。
她忙跑過去,穿過車門,坐到副駕駛座上。
平板還放在駕駛台上,顧樹歌寫了一句:“你能看到我了嗎?”
沈眷搖頭:“看不到,我看到的依然是空氣,但是,”她目光柔和下來,“你的存在感越來越細節了,我能感覺到你在什麽位置,做什麽動作,連眨眼這種細微的動作,都能感覺得到。”
這顯然比昨天更加細致了,昨天能感覺到動作,但不至於連眨眼這種微小的動作都感覺得到。
顧樹歌眼睛一亮。
“現在和能看到你也沒什麽區別。”沈眷說道。
區別可大了,她看不到她的臉,聽不到她的聲音。顧樹歌雖然很興奮自己每天的變化,但她很清醒的。
沈眷啟動汽車,平緩地行駛了出去。
顧樹歌在看到她前,有好多話想問她的。
她想問:“你繞到後門來,是不是想要離我近一點,是不是擔心惡念欺負我?”
她還想問:“我平時看向你的目光裡,真的有星星嗎?”
可是現在,她都不想問了。
她開始害怕,她害怕沒有未來。
沈眷說,現在和能看到你也沒什麽區別。
這句話很顯然是安慰她。
但是顧樹歌卻忍不住想,一天兩天還好,一個月兩個月也沒什麽,一年兩年也許也可以堅持,但是再久一點,會不會懷疑自己得了臆想症?
分明面前空空的,什麽都沒有,卻能感覺到有一個人形存在。時間久了,肯定會產生懷疑,這個人真的存在嗎?
會不會是因為思念,因為太過希望她存在,才臆想出來的錯覺?
“惡念有沒有出來過?”沈眷雙手握著方向盤,轉頭朝副駕駛看了一眼,說完話,又回頭,把注意力放在路況上。
她表現得很自然,就像是副駕駛上確確實實坐了個人。
顧樹歌突然想,別人可能會,但沈眷一定不會,她不會懷疑,不會動搖,她會對她的存在篤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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