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傳來腳步,沈眷回來了。顧樹歌低頭看到滿地的小餅乾,心下一片淒涼,她要怎麽跟沈眷解釋這一地的小餅乾。
作者有話要說:沈眷:小餅乾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對它們?
顧機智(超大聲):不是我,不是我,我剛剛被惡念控制了!
新技能【做了壞事,就推到惡念身上】
顧樹歌會有肉身的,但肯定不會去搶別人的身體。
第三十章
沈眷換了身輕軟的家居服下來,就看到那一地的小餅乾,有幾塊還摔裂了。
屋子裡就一人一鬼,沈眷不用問就知道是誰乾的。
顧樹歌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已經很失落了,可她還要跟沈眷解釋為什麽把小餅乾往地上丟。她其實不怎麽會撒謊,當初執意要出國,顧易安要她給個理由,她翻來覆去都只有一句去念書,別的什麽借口都想不出來。
等出了國,她就真的認認真真地念了四年書,就好像是圓謊一般。
沈眷走了過來,顧樹歌後退了一步。沈眷在小餅乾前停下,語氣無奈:“怎麽突然就發脾氣了?”
顧樹歌睜大了眼睛,然後反應過來沈眷是以為她發脾氣,才摔小餅乾的。拿曲奇餅佔卜算她喜不喜歡她的事,肯定是不能說的,於是顧樹歌就沉默,當做默認在發脾氣。
沈眷沒再說什麽,彎下身,撿起小餅乾,扔進垃圾桶裡,又把地擦了一遍,然後洗了手,才回來坐下。
“過來。”沈眷說。
顧樹歌走過去,坐到她的左側,然後在她左手上點了一下,表示她在這邊。
沈眷已經很習慣對著空氣說話,知道她在這邊,就朝左側微微側身,問:“有什麽事不高興,要去欺負小餅乾?”
她不是故意的。顧樹歌輕輕地在心裡反駁,然後在沈眷的手心寫了三個字,對不起。
她本來就沒有責備她,只是關心她哪裡不開心了,顧樹歌一道歉,她就更不忍心說她了。沈眷有些不知該怎麽辦,她也想起她在寺外說的那句“很特殊的人”還沒有得到回應。
她原先是打算用這句話,試一試小歌的反應的。可是臨行前,和尚說的最後那番話讓她有些煩亂,她開始反思,讓小歌留下來,有沒有意義。
沈眷一陣靜默,顧樹歌有點不安地動了動身子,在她的手心一個字一個字地寫:“我以後不亂丟小餅幹了。”
沈眷笑了一下,就要開口說沒關系,但她忽然想起和尚說的那句“小鬼生前最畏懼什麽,惡念也會跟著害怕”。
這麽說來,惡念不敢出現,忌憚的不是符袋,而是她。可是小歌生前很畏懼她嗎?
沈眷叫了一聲:“小歌。”
顧樹歌朝她看去。
沈眷卻有點煩躁,她看不到小歌,看不到她的神態,不敢確定她是用什麽樣的眼神在看她。她穩了穩心神,沒將煩躁表現出來,語氣平靜地問:“你害怕我嗎?”
顧樹歌馬上在她手心畫了個很大的叉。畫完,又垂下了雙眉,她不怕沈眷,但她怕自己變壞了,沈眷不喜歡她。隱藏愛意也好,離開四年也罷,都是怕沈眷會討厭她。
她想起偷聽了哥哥向沈眷求婚後的一個星期天。
她在圖書館待了一整天,本來是想完成作業的,但一整天下來,她一直在走神,什麽都沒做,作業當然也沒完成。
傍晚,她回到家。
當時是秋天,他們家的園子一年四季都很漂亮,秋天的景色金黃的,很像水粉畫。她回到家,走回臥室,站在臥室的窗前,看到後院,沈眷坐在秋千上,哥哥站在一邊,他們在講話。
秋千沒有晃,沈眷抬著頭看哥哥,哥哥穿著白襯衫,袖子挽起來,夕陽照在他身上,讓他笑容都顯得很溫柔。
她清楚地感覺,那一瞬間她感到嫉妒,但她卻能不動聲色地克制住情緒,悄悄地推開窗,貼在窗下,聽他們的對話。
“你想好沒有,別再猶豫了。”哥哥帶了些抱怨的口吻。
沈眷遲了一會兒才說:“我在擔心小歌。”
哥哥奇怪地說:“小歌有什麽好擔心的?她肯定聽你的。”
沈眷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擔心小歌會不接受,但好好說,沒什麽不行的。我們結婚對大家都好。”哥哥開起了玩笑,“最多被外人嘲笑,說我爸當年帶你回來是給我當童養媳的。”
沈眷也笑了:“胡說什麽。”
顧樹歌感覺到自己那一瞬間的恨意,憑什麽他們可以這樣說話,明明沈眷應該是她的。她又想為什麽哥哥要跟她爭,她對沈眷的喜歡都表現得這麽明顯了,哥哥看不出來嗎?
這恨意強烈到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那是她第一次意識到,她不能再在家裡待下去了。她怕她見多了沈眷和哥哥相處的畫面,她的心會變得扭曲。
她這麽愛她,根本做不到淡定地看她跟別人相愛。
如果她因為嫉妒變得扭曲,變得偏激,變得怨天尤人,沈眷肯定會不喜歡她。
她就是在那時候決定要走的。
顧樹歌在沈眷的手心寫道:“我不怕你,我害怕變壞,你會討厭我。”
四年時間,她想過很多次放下,甚至去假設將來的某一天,她會喜歡上另一個人。但不論她怎麽假設,把那個人假設得多麽優秀,她發現,她都沒辦法喜歡她。她的喜歡就像成了沈眷專屬的,除了她,誰都拿不走,連假設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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