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個辦法無疑是下策的下策,因為這樣子,顧樹歌還是不能被別人看到,還是不能接觸其他人,她的世界依然會只有她一個,這樣難免單調。
其實想到小歌的世界裡只有她,沈眷隱隱間是有些歡喜的,可她又知道這樣對小歌就太不公平了,於是她又把歡喜壓了下去。
顧樹歌卻沒顧得上公平不公平,單調不單調,反而特別高興,因為沈眷想的都是她。
“那到時候,你每天都抱我一下,好嗎?”顧樹歌已經開始考慮如果真的實現了,要怎麽樣了。
她臉上看不到一點失望,反而很期待。
沈眷答應:“好。”
顧樹歌眼睛一亮,,覺得每天都可以抱抱的話,那就太棒了。
她們下了樓,徑雲還在花園裡研究玉佛。看到她們回來,他笑著摸了一下胡須,說:“我知道為什麽小鬼能留在陽間了。”
這問題,沈眷和顧樹歌研究了好久,廣平寺的主持和尚也說不出所以然來,沒想到不過一會兒,徑雲大師就找到原因了。
沈眷問:“為什麽?”
徑雲回答:“執念。但不是小鬼一個人的執念,而是你們兩個人的執念。”
第八十三章
最開始,不管是那本書上,還是從廣平寺的主持和尚口中,都已經得知,亡魂成鬼,逗留陽間只有兩個原因,一是死者的執念,二是亡魂被法器禁錮,下不了黃泉,隻得留陽成鬼。
可是,執念能使亡魂留在陽間,卻不能讓她停留這麽長時間,最多七日,頭七那天是一定要走一遭黃泉路的。而法器,她們唯一的法器養魂佛,只有溫養魂體的作用,並不能留住亡靈。
於是,小歌是怎麽以鬼身久留在陽間的,就成了一個到現在都沒解開的謎團。
現在,這個謎團要揭開了。徑雲和尚鑽研了那玉佛還不到半個小時,就看出了端倪。
留下小歌的是執念,但不是她一人的執念,而是她們兩個人的執念。
沈眷重複了一遍:“兩個人的執念?”
“不錯。”徑雲和尚笑呵呵的,有些小小的得意:“若不是你前不久往玉佛中滴過血,那些殘余的血氣擾亂了我的視線,我該在拿到玉佛的時候,就發現端倪。”
“與血有關?”沈眷問。
徑雲點頭:“血是人的精魂所在,也能承載人的意志。這養魂佛中殘留了兩個人的血氣。”
這兩個人當然就是沈眷和顧樹歌。
顧樹歌這時候,就感到既茫然且不安,因為他們說的,她都不知道。沈眷看了她一眼,安撫她不要擔心,口中則盡量把來龍去脈都講明白,以免顧樹歌聽得雲裡霧裡。
“我的血是前陣子,小歌受重創後,納入養魂佛裡時,我滴在玉佛上,幫助小歌溫養魂體。小歌的血,應該是車禍時沾上的。”
徑雲笑得高深莫測:“後面說對了,前面不對。”
顧樹歌的血是車禍時沾上的,她的血卻不是前陣子滴上的。
“血氣有好幾縷,我以意念入玉,仔細搜尋了一番,才發現,有一縷很淡的血氣被掩蓋住了。那縷血氣是你的。”但凡存在,總會留下痕跡。這句話在養魂佛裡尤其明顯,沾上過的血都會留下一縷血氣。
沈眷回想了一番,真的從記憶裡翻找出了一件小事。
“我拿到這個符袋不久,無意中被劃破過手指,血碰到過符袋,但很少,所以,我也沒放在心上。”沈眷說道。
和尚問:“手指破的時候,你在做什麽,你想的是什麽?”
這都是兩年多快三年前的事了,而且是一件小事,一般來說,哪裡記得清。可和尚的語氣分明是篤定沈眷一定還記得。
顧樹歌看向沈眷。
沈眷也看向她,說:“那會兒,易安住院治病,我在病房裡守夜。”
顧樹歌知道易安就是她哥哥,她看了日記的前三本,裡面提到過好幾次這個人。但她的心思都在沈眷身上,竟然沒有想過這個很疼愛自己的哥哥怎麽一直沒出現。聽到這裡,她才意識到什麽,心裡驟然彌漫起一陣深刻的悲傷。
“醫院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專家會診的結果也不樂觀。我當時想,易安出了事,顧氏少不了動蕩,小歌一定會回來。我想她回來,又不想她面對責難。可是那時候,我已經兩年沒有見過她了,不知道她現在變成了什麽樣。十八歲到二十歲,剛好是一個人從孩子長成大人,變化最大最快的時候。我很擔心她會不會已經遠遠地走在自己的路上,變化成很陌生的樣子。所以,我很迫切地想要見她一面。”
沈眷記得很清楚,細枝末節的情緒,當時在做的事全部記得。
她說的語氣很鎮定,顧樹歌不知道這些事,她聽得入神,又不由自主地分神想道,如果不是大師問她當時在想什麽,她大概永遠都不會說到這件事。
“那陣子我很忙,休息時間很少,那天又想得有點多,端杯子的時候恍惚了一下,杯子被我失手砸在了地上。”沈眷接著說,“我彎身去撿的時候,手指被碎片劃破了一層皮,但是沒見血,我就沒在意。收拾完碎片,我想到你給我的符袋,就拿出來看了看,想等小歌回來,就把這個送給她,保佑她平平安安的,我也就沒什麽不放心的了。等我要把符袋放回口袋的時候,我才發現傷口滲出了一點血。不多,我檢查了符袋,發現沒染上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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