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車。
楚念時不時的看著後排的阮悠然,氣氛有些沉悶,她隨手打開了音樂。
——你知道不知道思念一個人的滋味,就像是喝了一杯冰冷的水,然後用很長很長的時間,一顆一顆流成熱淚……
這是阮悠然的聲音。
這些年,楚念離開,她難過痛苦思念到要瘋,在崩潰的邊緣,她沒有辦法開解,就只能去錄音棚裡錄一些歌曲。
等好了。
她就在車上聽,一個人聽著聽著就會流淚。
像是一種固執的自我懲罰。
即使如此,她也不想要自己走出那個怪圈。
三年了……
多少個日日夜夜,又沉澱了多少淚水。
一曲完畢。
楚念的淚順著臉頰滑落,再回頭,在後座上的阮悠然也是一臉的淚。
下了車,意外的發現索亞竟然在那等著,她來找阮悠然,知道她出去了就在門口等著,阮秋想讓她進去她也不進去。
看見阮悠然喝的醉醺醺的被楚念扶下來,索亞走了過去,擔憂的看著她:“肉絲,怎麽了,還好麽?”
這個女孩是真的喜歡阮悠然。
楚念看著索亞,真愛一個人,表情和眼神是不會騙人的。
倆人一起扶著阮悠然進了屋,阮秋和楚青都迎了出來,阮秋輕輕的歎氣:“又喝酒了?”
楚青轉身:“我去弄一些醒酒湯。”
以前,阮悠然是特別煩人喝酒抽煙的,在她看來,那不過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自我逃避,是懦夫的行為,像是她這樣自信滿滿人見人愛的小美女,就算是有天大的痛苦與悲傷也會走出來的,更何況她身邊有楚念,她難過了就抱著親一親就好了。
可誰能想到。
她活成了她自己厭惡的樣子。
躺在床上,被這麽一折騰,阮悠然感覺胸口特別難受。
索亞安安靜靜的在旁邊看著她,跟之前幾次見面時的凌厲不同,她也憔悴了很多,就是站在一邊看著阮悠然的眼神都有些無奈與脆弱。
楚念把鞋給阮悠然脫了,她給她松了松衣扣的領子,又去拿熱毛巾給她擦著臉。
擦著擦著……
阮悠然就哭了,眼淚一滴滴往下流,像是一個委屈的孩子。
索亞咬了咬唇,她不再說話,轉身快速離開了。
離開前,她還把門帶上了。
阮秋追了幾步:“索亞,你……不留下吃點東西麽?”
索亞的聲音很低沉:“阿姨,我是來告別的,後天我就回美國了,如果肉絲醒來,請您告訴她。”
……
哎。
自古情字最傷人。
房間裡,楚念也跟著落淚,她的手輕輕的摸著阮悠然的發,喃喃的:“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無數聲“對不起”,曾經,那些她說不出的話終究也能說出來了。
阮悠然突然睜開了眼睛,她的眼裡有迷茫有脆弱,更有一絲怨恨與不甘。
“你回來了,你為什麽才回來?”
喃喃的低語,帶著酒氣,也許現在的阮悠然也只有喝酒了才能把心裡的話說出來。
楚念看著她,默默的流淚。
阮悠然抓著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你想我死是不是?是不是?!你發生了什麽,有什麽不能告訴我的,一個人離開,楚念!!!我要瘋了,你知道嗎????我把能翻的地方都翻了個遍,我去找大花,我恨不得給她跪下,我就想知道你去哪兒了????是生是死你給我一句話也好啊,為什麽為什麽就這麽把我一個人拋下……”
她放聲大哭,哭的委屈難以自己,身子都在顫抖。
太陽穴特別疼,阮悠然甚至已經看不清眼前的楚念。
“你當初答應我什麽了???你說過,什麽叫生死相許啊???楚念,你知不知道我們已經結婚了,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夫人,你發生了什麽不能告訴我????你知道我這些年……我……”
太眩暈。
阮悠然不得不用手抵住額頭,漫天的回憶席卷而來,她哭著:“我剛開始……以為你發生了意外,我嚇得握著手機一時都不敢睡覺……第二天,我做夢了,夢到你渾身都是血,一個人躺在手術台上,還不要我了……我好難過,好害怕,我跑過去拚命的想要抓住你的床,可是根本就抓不住……楚念,這麽多年了,我對你的愛是什麽樣你還不知道麽???你如果真的生病了,真的有什麽難言之隱,你告訴我,生死我都可以跟你共同度過……哪怕是一天……哪怕是一秒,只要你不離開,我們就在一起……”
汩汩的淚落在了枕頭上,阮悠然感覺自己的心快要被撕裂了,“可是你沒有,你一個人走了……我害怕我不安……我甚至在想,我是不是哪裡做錯了,所以你在懲罰我……可就算是錯,你也要告訴我啊,我去改……為什麽什麽都不說?為什麽就什麽都不說?!我寧願和你一起去死,也不想一個人這樣生不如死的活著……你知道嗎?……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有時候酒精能撕裂一個人戴了許久的面具,這一刻,阮悠然全然的釋放,她一個人躺在床上放聲大哭,哭累了,渾身的力氣都仿佛被抽空了,她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想也是覺得可笑。
愛能讓一個人卑微痛苦到什麽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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