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群頭把若韻領到導演跟前,說了一番好話。
導演本就看重林若韻,這個小姑娘全然沒有其他Omeg的驕氣,努力和天賦他都看在眼裡。
在劇組,她最能吃苦,一直都沒給大家添過麻煩。
所以,張群頭沒費多少口舌,導演就同意若韻留下來,並給她一個有幾句台詞的角色。
林若韻在片場外角落尋了個台階坐著,抱著劇本認認真真地琢磨起來。
雖然只有幾句台詞,她卻一點不敢馬虎。
台詞不多沒關系,林若韻就喜歡演戲,演各種人物,詮釋他們的悲歡離合。
門前忽然一陣騷動,不少人諂媚地迎出去,看這架勢,就知道是女主角展晴來了。
展晴一眼就瞄見角落裡的林若韻,趾高氣昂地走過來,嗤笑一聲:“哎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最有原則的林小姐呀。”
林若韻不想多生事端,選擇沉默應對。
她的退讓反而被展晴曲解為不屑,面色瞬間沉了兩個度。
片場的氣氛頃刻間凝固,安靜地能聽見設備運作的聲音。
導演心裡忍不住替林若韻可惜,這難得的可塑之才,卻偏偏得罪展晴,往後怕是連替身都沒人敢用囉。
資本利益之下,導演也不得不為五鬥米折腰,他揮揮手,把張群頭叫過來。
“張水仙,你怎麽把她帶來了?我不是跟你說過,以後我的劇不再用林若韻的嗎?”
張群頭賠著笑臉,眼尾掃向角落裡的林若韻,又轉回來看向震怒的展晴,頓時什麽都明白了。
“對不起,導演。”張群頭彎腰低頭接近九十度,恨鐵不成鋼地拽過林若韻:“我這就把她帶走。”
“等一下!”展晴忽然轉過身,陰惻惻地湊近林若韻:“讓她留下給我搭戲。”
展晴一反常態,居然開口留人,導演和張群頭交換了個眼色,都默默地替林若韻捏把汗。
果不其然,兩人剛開始對戲,展晴就對林若韻百般刁難。
不是說她演技流於表面情感不到位,就是說她念錯台詞,讓自己沒辦法接詞。
到最後實在挑不出林若韻的錯,她就乾脆蠻橫地甩臉,反正不管若韻有沒有做錯,這條就得重拍。
一連折騰三個小時,劇組所有工作人員臉上都帶了慍色。
導演再一次執起喇叭:“《夢緣》第三十九場第一幕,action!”
這一幕的劇情是林若韻飾演的丫鬟,不慎將展晴飾演的女主隨身佩戴的玉飾掉入水中,害怕女主責罵而跳下河尋找的場景。
林若韻已經準備就緒,這一幕她幾乎都要泡在水裡。
十一月的天海市已是深秋,拍攝用的人造水池剛開始尚有余溫,但展晴故意說錯台詞拖延時間,一遍又一遍地NG重拍,水溫早已漸冷。
林若韻在水裡浸泡不多時,便已經全身發冷,等她出水池時,又有涼風吹過,刺得她膝蓋骨都隱隱發疼。
下一幕,林若韻要把玉佩還給女主,她對著展晴念完台詞,表情動作都很到位,甚至眼睫輕顫的微表情,都很好的演繹出丫鬟此時的害怕和愧疚。
然而,展晴卻很不滿意,她站在導演身後,盯著監視器,聲音捏得很細:“張導……剛剛那個梳頭的動作,我覺得還能演得更好,咱們再重拍一條吧。”
導演心裡不迭叫苦,臉上卻帶著客氣的笑意:“晴姐,您演得已經很出色了,我看就過了吧。要不然影響進度,投資人那邊我也不好交代。”
展晴怎肯善罷甘休,正要甩臉子發飆,卻聽見助理在耳邊低聲說:“晴姐,下一幕是掌摑丫鬟的戲份。”
展晴隨即隱秘地一笑:“換戲服,準備拍下一場。”
……
關穎寒孤獨地坐在影視城的屋簷下,夜風徐徐吹過,黑色微卷的鬢發被吹出優美的弧線,露出精致清冷的側臉線條。
她安靜地垂下頭,攤開掌心,若韻給她的水果糖只剩下最後一顆。
她撥開糖紙,將橙色橘子口味的糖果含進唇間,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攝製組的方向。
若韻說過,等她把糖吃光,就會來接她回家。
可她已經吃完糖,若韻怎麽還沒出現?
她才找回若韻幾天而已,沒有真實感,總有種做夢的感覺,覺得下一秒又要失去。
和若韻分開四個小時,關穎寒覺得已經超出她所能承受的范圍。
她想要見若韻,哪怕只是遠遠看一眼也好。
想著想著,關穎寒的雙腳便不受控地往攝製組方向走去。
幾個掙扎在底層的群演迎面走來,穿粉色丫鬟裝的小糊咖對小廝裝扮的演員一通抱怨。
“展晴真是夠了,仗著自己背後有投資方,不把大家放眼裡,讓我們一群人陪著她作惡。”
“就是就是!”小廝裝扮的演員連聲附和:“她就是嫉妒林若韻演技比她好,長得比她漂亮,才這樣針對她。”
小丫鬟眼神露出擔憂:“林若韻可慘了,被她故意使絆子,三個小時呆在冷水裡還不算,這會又被她借著演戲打耳光,我剛剛看展晴那一下,根本沒有借位,是真的打……”
兩人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落入關穎寒耳中。
她狠狠攥緊五指,直到掌心傳來劇烈的刺痛感。
以前,她沒能力保護若韻,現在她擁有整個潤海集團,站在權力的頂端,誰敢欺負若韻,她一定讓她加倍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