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您別急,林小姐目前沒什麽大礙,而且據我的經驗來看,她已經恢復記憶了。”
恢復記憶?
關穎寒慘白著臉,額頭上的汗還在不停往外滲:“院長,你是說若韻已經全都想起來?可是她……她怎麽會……”
“林小姐曾經受到嚴重的刺激導致神經損傷,出現一段時間的精神異常,現在她恢復記憶,情緒過於激動而昏迷,是身體的急性應激障礙。”
關穎寒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膽小的人,但此刻她連問話的聲音都在發抖:“院長,那……若韻她……還會跟以前一樣……”
何院長似乎察覺到林若韻醒著,輕聲說了句:“二小姐,我們出去再說。”
關穎寒跟隨何院長走到門口,余光瞄到林若韻坐起身,萬分緊張地奔過去:“怎麽坐起來了,別動,想要什麽跟我說。”
林若韻沒說話,臉上也沒什麽表情,那雙杏眼無波無瀾,關穎寒絲毫瞧不出她的情緒來。
幫林若韻穿好大衣後,關穎寒談試探性地開口,聲音又輕又緩,緊張又無措,像是一個等待宣判的犯人。
她輕聲問:“若韻,你還認識我嗎?”
林若韻還是不說話,只是用無助濕潤的眼神看著關穎寒,她的表情很悲傷,悲傷到關穎寒都不忍心看下去。
關穎寒的眼圈一刹那就紅了,她伸手環抱住林若韻,手在她後背來回撫摸,壓低聲線:“若韻……你到底怎麽了?你說句話好不好,別嚇我。”
林若韻她懷裡打了個顫,關穎寒能感覺到她身體繃得很緊,是極致恐懼的表現,她把若韻抱得更緊些,林若韻卻突然掙開她,怔怔地看著關穎寒,然後恍然地開口:“我想走……我不想留在這裡了。”
“好,我們回去。”關穎寒不停啄吻她的發頂:“寶寶,我們回景園,明天就回去。”
晚上,關穎寒哄若韻睡下後,便吩咐紀婉讓劇組暫停拍攝。
中途何院士來勸過幾次,告訴她林若韻處於自我封閉的狀態中,一定要讓她正視奶奶已經死亡這個事實,她才有可能從創傷中走出來。
可關穎寒哪裡聽得進去,她現在一點都不敢再刺激林若韻,明知道她已經恢復記憶,也裝作不知道,更不敢提關於大灣村的任何事。
——翌日——
劇組還有一些布景要拆,大巴車定在晚上九點發車。關穎寒收拾好行李,離出發還有三個多小時,時間尚且充裕,她想給若韻煮一碗雞蛋面。
林若韻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她就這樣呆呆地坐在椅子上,面色蒼白,眼神呆滯,一動不動地坐著維持了一整天。
關穎寒端著雞蛋面推門進去,在她身邊坐下,夾一撮面條湊到若韻唇邊:“若韻,吃點東西吧,不然待會坐車會發暈。”
林若韻緩緩抬眸,抬眸那一瞬間的悲傷濃得快要將人溺亡。她略微渙散的眼珠隻輕輕動一下,又沉默地垂了下去。
關穎寒心頭突然一陣陣緊縮疼痛,她伸手將林若韻擁入懷裡:“若韻,你別這樣,哭出來吧,哭出來就好了!”
林若韻任由她抱著,像個木偶般僵著身體,她封閉在自己的世界,沒有給關依寒一點點回應。
關穎寒心痛得無以複加,她也知道不能讓若韻長時間處在這種自我麻痹,自我催眠的情緒裡,她咬了下唇,狠狠心逼自己說出口:“若韻……你醒醒,奶奶已經死了,要是她在天有靈,知道你這樣糟踐自己的身體,那她的靈魂也得不到安寧啊……”
這幾句話像雷一樣在林若韻腦中炸開,她猛地推開關穎寒,死死捂住耳朵,眼睛一片猩紅,崩潰地喊:“不許再說了,我不要聽!你走,走開!”
關穎寒被她這種歇斯底裡的情緒嚇到,本能地往後退:“好,好!我不說,若韻你別激動,冷靜點……我走……你冷靜……”
關穎寒經歷過商場的起起伏伏,也曾在生死邊緣上徘徊過,卻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般束手無策。
何院士不止一次跟她說,若韻是心裡障礙,想要清除她心裡的創傷,就必須撕開傷口,把腐肉剜開割掉。
可一想到要扒開若韻的傷口,她的心就像被利齒啃咬,疼得難以自抑。
她寧可自己疼也不願意若韻再受傷。
關穎寒脫力似的往外走,經過阮媽媽家客房時,聽見江慧和秦敏提及若韻的名字,她的腳步頓在原地。
“敏姐,你就別白費勁了,關二愛若韻遠勝過她自己的命,她連‘失火“兩個字都不準人在若韻面前提起,怎肯同意你這麽做?”
秦敏也是擔心林若韻,聲音略顯焦灼:“可是再這麽發展下去,後果會越來越嚴重,何院長,您之前說過有類似的案例,到底是什麽樣的?”
這時,何院長的聲音插了進來:“我之前接觸過幾個這樣的病人,多少都會有精神問題,輕則會瘋,會傻,也有的會長期昏迷,最嚴重的的那個……最終因為抑鬱而選擇自殺。”
“咣……”
關穎寒手臂震顫到連碗都端不穩,她衝到何院長面前,盯著他的眼睛,顫聲問:“你說若韻會……”
何院長渾身一凜,吸口氣繼續說:“二小姐,現在能幫林小姐的只有您。秦小姐的辦法雖然有些殘忍,但目前來看是最有效最安全的辦法,您一定要讓林小姐接受事實,否則情況會越來越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