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嬰說強也強,但放在戰場上,其實完全不夠看。我知道長川寺的戰場上,是你操控氣候,將本來有利於儲仙門的局勢逆轉了,但你可知道,與此同時,要分出多少修士來暗中保護你?”
“康玉,你並非一人,你得擔負你身上的責任。峰主不是那麽好當的,成為辰極北鬥弟子的第一條,就是服從長輩的命令。”
“我現在就命令你。康玉,帶著寒梅給我下山,將扶雪仙尊帶回給我們辰極北鬥,能不能做到?”
謝識這副模樣,這種語氣,真的太像太像康玉大學裡遇到的軍訓教官了。同樣的是,不管是向教導自己的教官告別,又或者是康玉現在要離開謝識,都分外讓人想要落淚。
教官走的時候,康玉強忍著沒有哭,謝識叫自己走的時候,康玉卻哭了。
“我能做到的,掌門。”康玉哽咽著回復。把那丟人的哭音強行咽回嗓子裡,康玉認認真真地向謝識行了一個拜師禮,然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翻飛的衣袂遮擋住掉落的淚痕。
康玉是很軟弱,是很愛哭不錯,但她哭過之後也需要認清現實。女孩子可以選擇哭泣,但是絕不能讓哭泣干擾到應該要去做的事情。
三日後,儲仙門如期而至,花半柱香時間攻破辰極北鬥結界,攜手下眾修士與獸群一齊攻上最外圍的搖光峰。
遠在長川寺的玉衡與蒲草仙尊聞訊火速趕回,但在此之前,辰極北鬥掌門緣仙尊謝識,作為辰極北鬥目前唯一留守的仙尊,需要持佩劍浮生同儲仙門死戰到底。
儲仙門的領軍桑河修為不過元嬰後期,不足為懼,可謝識要對上的,一共有四位成名已久的仙尊。
緣仙尊可能要隕落了,這是聽聞此消息的所有其他修士乃至於辰極北鬥弟子的內心想法。
康玉刻意控制著自己不去思考這些,但她選擇的客棧房間實在是不隔音,修士又五感敏銳,樓下大廳裡討論這次起義戰爭的聲音根本令她無法忽視。
康玉給自己下了一個清音訣,便開始專心為河圖供給靈力。她現在身處距離辰極北鬥三裡地外的一座小城,這裡離戰場不算遠,所以消息總是流通得很快。她是特地選了怎麽個地方的,只需一息的時間,便可禦劍趕回辰極北鬥。
康玉前日發現了給河圖輸送靈力可以加速它的恢復速度,於是不顧一切地將自己的靈力輸送進去,想要快點帶著薑泱回去。
直到店小二過來詢問需不需要用晚膳時,康玉這才反應過來已經過去了一天,今天的靈力供給比昨天要順利一些,河圖已經恢復了五分之二的光亮。
同店小二交代過了自己是修士,不需要特地進食之後,康玉喝了口清茶,對著河圖繼續輸送靈力。
第75章 竟如此大度
其實外界的傳聞是不可全信的,真正的戰事遠沒有外人想的那樣輕松,至少對於儲仙門的下一任掌門桑河來說,是這樣的。
謝識真的是塊很硬的骨頭,一個人同兩位仙尊牽扯了一天一夜,竟也沒有落於下風。
不過即便這樣了,桑河也是絲毫不心慌。畢竟辰極北鬥只有修士,而他還有獸群和靈植。
雞冠花掀起一陣帶利刃的香風,豪豬緊跟著發射背刺,赤熊一掌拍斷了一位弟子的背骨,黑鬃虎張嘴撕碎了某個人的身軀……金丹後期的桑河,在門派弟子的掩護下,提劍奮勇廝殺。
看別人在獸群夾縫中狼狽應戰,桑河總是會覺得很好過。
桑河拿扇面擋住臉,以防別人看到他臉上克制不住的笑容。畢竟他的人設是溫雅公子,怎麽好意思在這種時候笑出來。
為了不讓受重傷的對手過分痛苦,菩薩心腸的桑河總是一劍挑了對方的咽喉,爽利地送他上西天,好讓對方快些解脫。
辰極北鬥上空。
同兩位仙尊級別的修士對陣這樣久,饒是謝識,也感到力不從心。他咬牙咽下去喉間泛上來的血腥氣,在對手下一次的合擊到來之前,甩出一道銳利的劍芒回擊。
這道劍芒劃破了其中一位仙尊的外裳,將其右臂劃出了一道狹長的口子。這位年長的仙尊垂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傷口,擺手示意身邊的朋友停下攻擊,凝眉向著謝識道:“一旦到了仙尊這個級別,基本是沒可能受外傷了。緣仙尊,你很了不起。”
謝識粗糙地抹了一把流到嘴邊的鮮血,回復道:“謝你誇獎?”
年長仙尊眉眼柔和了起來,垂眼看著緊握著劍不斷喘息著的謝識:“緣仙尊能夠一手將辰極北鬥這樣的大宗門創立起來,想必也是一位機敏人士。
“儲仙門攻打辰極,是順天而為,是一場將會載入史冊的偉大的‘起義之戰’!同歷史正義的車輪對抗並不是什麽好事,緣仙尊這樣的聰明人,不會不明白這一點。”
謝識齒間漏出一道笑音,面上的表情是不屑。
年長仙尊見謝識是這樣食古不化的家夥,一雙長眉又氣得豎起:“同正義的一方對抗,謝掌門不覺得問心有愧嗎?!”
謝識面上的嘲笑更盛,他揮劍甩開劍身上沾染的汙物:“如果我的浮生也長了耳朵跟嘴,它就該跳起來指著你的鼻子,罵你髒了它的耳朵。
“木魚仙尊,我為什麽要問心有愧?我不僅問心無愧,我還驕傲自滿洋洋得意沾沾自喜!我做的事就是對的,憑什麽不讓我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