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這種玩笑真的很好玩嗎?”田昌意可不覺得把自己引薦給要成為宋國質子的太子務無虧的侍衛是什麽好事。她已從宋國出來,還沒想那麽早就回去。
“跟別人是不一定,不過你,的確是別有一番風味。”
“你這麽幫我,有幾分是出於真心的?”
“七分真,三分假。”
“你這句話是認真的?”
“也是七分真三分假。”
“那你說的有什麽是沒有假的嗎”
“我喜歡你。”
“我們才認識沒多久,不對,你這句話是假的。”
“你要是願意,一廂情願認為它是真的也不無不可,畢竟,沒有人會嫌棄自己的仰慕者多的。”
“可是我不怎麽喜歡投懷送抱的。”
“那就很麻煩了,你這樣的性格是沒有辦法尋見中意的姑娘的。”陳目夷的語氣不是調侃,也並非責難,她僅是在陳述,“不若你來做我的良人吧?!我喜你對我投懷送抱。”
第六十三章
在臨淄西南約八百裡,已亡宋國國都商丘之東三十裡處,有一地,名為空桐,空桐之士帶甲便有千余,有子姓蕭氏資助,子繪川自起兵至今日才一月,以本家的千余甲士為核心外,部曲就壯大近萬人,而這萬余人,有魏國的情報在手,依照現今的圍困速度,再有一天,商丘便是能夠攻下來了。
宋國復國,指日可待。
空桐之澤,有一雲台,台高不過二十尺,安居在此的是所謂的宋軍統帥‘宋公子戴昌意’,不過那一層假面不在人前,身邊盡是親信,子繪川在雲台之中,並沒有在臉上套用他人面皮的愛好。
這半月來,軍令出於雲台,雖然‘宋公子戴昌意’橫空出世,一切也還在意料之中。
雲台有小居所,陋室之陋,和當年宋公子戴昌意所居內宮別無二致。不過它現今的主人,只是打著‘宋公子戴昌意’旗號的蕭氏子繪川。
……子繪川性子好清靜,加之雲台陋室偏僻。若無緊要之事,無人會來此打擾。所以這一夜,本該和往常半月所見一般,是個安靜祥和的夜晚。
叩,叩,叩~~
但這日夜裡,卻有一名男子穿過層層守衛,悠悠然地敲響了陋室的木門。
男子身著青衫,樣貌約是四十歲上下,以一環金玉束了頭髮,一手背後捏著一柄紙扇,說是儒生不似儒生,稱為俠客也不帶劍,僅從外表判斷其人的身份實在有些難度。
但這人雖然樣貌普通,舉手投足還有些不知禮數,但氏名放在諸國的貴族之中,卻也是不遜色於諸國君主的名號之響。他正是宋國亡國的元凶之一,使得宋王與宋太子爆發內戰的主謀,原宋國大夫,趙國客卿,現今魏王長子輔相——田不禮。
敲門聲持續有好一會兒了,屋裡面也沒有動靜,田不禮並不是什麽謙和君子,隨即一手推開門。
吱呀一聲,屋門啟開,田不禮還不待邁步,即是和屋中之人打了個照面。
隔著一道門檻,子繪川臉上覆著以一年以前的田昌意的外貌基礎所製成的面皮,正冷冷地凝視著這位不速之客。
“子姑娘,許久不見了?!”田不禮全然沒有對自己行為不好的認知,一見眼前人就是笑了起來,語氣像是重遊舊地,和老友重逢那般親切。
子繪川有些厭惡地皺起眉頭,這門開在外,難保不好有心之人在旁窺伺,泄了機密,可她也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與田不禮多說些什麽:“……二十天之前……在曹縣,我們見過面。”
“都二十天前的事了啊。”田不禮眯了下眼睛,神情並不算在意,倒只是常人隨口一說,“時間過的可真快。”
有些嘔啞嘲哳的男子聲音傳入子繪川的耳中,就像萬隻螞蟻啃食起了子繪川的心。她不自然地打量著田不禮。一年過去了,身為亡國元凶,田不禮沒有半點愧疚驚恐之心,那種事不關己的姿態還持續在他身上應驗著,連帶著子繪川不敢多看,生怕下一個呼吸,就要因為感到過分惡心,要嘔吐了。
這人,也算是宋國人?他也配做宋國人?
濃鬱的怒火集聚在子繪川的喉嚨裡幾乎是要化成百般惡毒的字句投諸在田不禮身上。田不禮仿佛已是看穿了子繪川對他的厭惡,不用子繪川開腔,自己便先開始了自嘲:“哎,我總是不分時機場合做錯事,也不知道這二十天是怎麽過來的。到底是老了。”
“是麽?”子繪川並沒有和這人敘舊的想法,冷淡應了一聲後便道,“說罷,深夜來此,是有什麽緊要事麽?有事便講。”
“子姑娘還真是爽快人。”田不禮的眼底閃過一抹幽暗的光芒,其速度之快是要子繪川認為那是自己的錯覺,“……我來此是要告訴子姑娘你,濟西之戰,第三場,咱們輸了。”
“我的腳程要比騎快馬的傳令兵還要快上一些,但所料不錯,這個消息,明天你就能知道詳細的。”田不禮捏著紙扇的手在背後用了些力。
“輸了?”聞此,子繪川的臉色便是一變,聲音也大了許多,“有鄴侯公孫方在,怎會那麽輕易就輸了?”
子繪川雖然不是魏國人,但是原先宋國與魏國因為邊境的摩擦總有些間隙,因著宋公子戴昌意,子繪川於魏國將帥,多少是知道一些,某些特別出類拔萃的,耳濡目染之下,了解的也不比朝中某些大臣少。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