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重點了,薑奢雖然聽不大清晰,但也明白此中關鍵,手腳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就盡量當自己不存在了。
田昌意則是直起身子表示願聞其詳。
“田昌意,你就先行趕去延津和韓氏兄弟倆交涉。蘭翎衛給我,負責我的護衛安全,我直接和秦軍的上將白芻見面,共商大計。”說到這裡,公主目夷的目光落在了薑奢臉上,“薑奢,你和我一起。”
“走吧。”
“我去換一下衣裳。”
“那我也去。”
像是早已約定好的那般,公主目夷和田昌意極有默契地同時起身,依序往門外走去。
當田昌意從薑奢的面前走過去時,薑奢才後知後覺地來了一句:“公主殿下應該還沒用過飯吧?”
這時候公主目夷止步,轉頭的時候,像是故意似的一頭撞到了田昌意的懷裡,從美人懷裡露出來一個笑容道:“忘了和你說,我騎馬是去年才學的,騎得不怎麽好,若是飽腹,很容易吐得哪裡都是。薑小姐,可得好好顧及一下身子才是。”
半柱香時間後,與田昌意一同走下客舍二樓的也有一位翩翩少年郎。
比田昌意矮了半頭,卻是唇紅齒白,劍眉星目,腰下掛的劍赫然是田昌意一直所用的那柄。
公主目夷本不想奪人所愛,還是田昌意堅持:“這柄劍在,我會安心。”她搖頭說:“不要拒絕。”
公主目夷這才接受下來。
這間客舍最好的幾匹馬都被公主目夷買下來了。
“嗯,吩咐過附近的駐軍把這輛馬車拉回去了嗎?”田昌意說。
“是的。當然不可能忘了這種事。”公主目夷等田昌意翻身上馬先行一步,“路上小心。”
“暴戈信也來延津了,你有和我說過這件事嗎?”田昌意手握住韁繩,像是想起了什麽,回頭看向公主目夷。
“就算我不說你也清楚的吧?”公主目夷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田昌意,“秦國刺客殺我,你便去殺暴戈信,多好的事。”
第一百四十一章
當看到公主目夷把一匹毛色上好的馬牽到自己面前時,薑奢感覺頭疼的厲害。
公主目夷這身裝扮和宮中禁軍所著的軍服大體無二,這也該是安平君田昌意從前作為公主侍衛時的常服。
她現在總算是知道這兩人為什麽事出緊急還不嫌麻煩把她帶上的原因了——倘若安平君田昌意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離隊,他的空缺該由誰來替補呢?她做不了這樣的事情,這樣的話,替補的人選不作他人想,自然只有公主目夷了,這個翩翩少年郎的形象,就外界的謠傳,要騙過不相識的秦國人,自然不是什麽難事。而公主目夷扮作了安平君田昌意,又要誰來扮作公主目夷呢?
有些見識,卻是長在深閨之中,與尋常女子相比有些出奇的地方,但到底不會出人意料,可以以常理來猜度,可以拿捏得住……這樣的人,就薑奢自己而言,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認,算是替死鬼的好人選。
問題是薑奢還沒做好上路的準備。她還年輕的一筆啊。想做的事情還沒做完,想吃的東西許多見都沒見過,還沒想過要上黃泉路的事情,怎麽就把這件事擺到她面前了?
“田昌意走了,現在就該我們了。”公主目夷右手置於眉間,作望遠狀,其時田昌意所騎的馬兒就只剩下一條線的煙塵了。
“可我是真的不會騎馬……這突然趕鴨子上架什麽的,還是有些……”薑奢還行垂死掙扎一下。
“倒不必如此害怕,就是摔了人,也該是我。”公主目夷正色說道,“你是需要擔些風險,但是按我說的,這一路上,就不會讓你在我之前受傷。”乍聽下來,公主目夷做隨身護衛的自覺還真是像模像樣的。
可薑奢哪裡敢當真啊。
但是公主目夷單手握著韁繩,站在她面前,一副‘我與你比天長’的勁頭,薑奢就算再不情願也得照做了。誰叫她雖然不擅長活躍氣氛,但是在看人眼色這方面還真是沒輸過誰呢。再說就僵持方面,她也沒有什麽能夠與之抗爭的籌碼,還是見好就收要更好一些。
沒辦法,荒野之外,未知的危險實在是太多了。她能說是好人選,又不是唯一的人選,要是惹得公主目夷一時怒極,只有她會沒有好果子吃。
公主目夷在薑奢抓住馬鬃往上翻身時扶了一把,在薑奢在馬上坐好沒兩個呼吸即是揚起了鞭子:“坐好了。”伴隨著一聲馬兒吃痛的嘶鳴聲,薑奢也趕緊閉緊雙眼,就當自己已是死了。
然後。
薑奢得說公主目夷之前說自己是去年學的騎馬這話不是騙人的,這感覺還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她的五髒六腑就都要被跌得吐出來了。
這走的好像也是官道啊,馬的馬蹄跌應該沒有被釘歪吧……到底是怎麽騎的馬,能讓感覺到的路況那麽崎嶇不平呢?真真是想不通。
公主目夷好像早有所覺,在薑奢的舌根都要被那一股苦澀的味道完全淹沒時,即有一陣像是桂花那般的香味縈於鼻尖兩側,是公主目夷擺開了長袖。在她的頭頂上,後者的聲音也仿佛透露出一股冷香氣味來:“要吐就吐在我的袖子上,切莫輕易弄髒了衣裳。”
就像是吐在了自己身上就會壞了一國體面似的,可是薑奢自問她這件衣裳也配不上一國公主的規格,她前幾日穿上身時也沒感覺出什麽特別的……當下心情有些忿忿,而公主目夷很快給解釋清楚了:“我這衣裳若是髒了,很難看出什麽來,但你的衣裳要是髒了,看起來就太明顯了。這衣裳的工藝雖然稱不上多好,後來路上要清洗委實也麻煩,不如你吐在我袖子上,到時候我一劍割了袖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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