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伍不喜歡學習,上學沒少打架惹麻煩,成年後根據家裡安排上過班,每天坐在辦公室面對電腦,人生浪費了,找不到目標缺乏動力。
所以白璃答應了他跟著白家兄弟的請求。
幸運,原來是有次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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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兄弟們知道白璃承受不了,自告奮勇陪同余伍火化。
白璃從手下口中得知,余伍一直將自己的身份信息帶在身上,似乎早就準備好死亡,她心情久久無法平靜。
一向活潑沒規矩的少年低著頭,不止是他,所有人都一樣。
男人有淚不輕彈,平時和余伍關系近的男人們偷偷掉過眼淚,不願意相信余伍死去的事實。
白璃看向窗外雨天,又是一個令人壓抑的天氣。
父親會怎樣做,白璃心裡沒底。
她相信父親,心裡不忘笑自己是個自私自利的女兒,哪來的本事拖整個白家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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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姐,我們到了。”停下車,白易遠低聲說道。
他們需要等老大指示,老六壯著膽提議:“白姐,您在車上等著吧,我們下去。”
火葬場頭頂烏雲重重,白璃穿著黑色西裝,黑色襯托她膚色幾乎蒼白,她淡道:“一起吧。”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一群人下車,往裡走碰上幾個哭哭啼啼,相互攙扶的家屬,年長的阿姨嘴裡還念叨孩子小名,抱怨上天不公,她發絲凌亂,雙眼又紅又腫,走路靠身旁小輩架著,白璃心口扎下一根刺,刺筆直向下,疼的她渾身繃緊。
人死了,什麽都沒了。
該辦理的手續白家兄弟已經想辦法搞定,工作人員看見他們,九十度彎下腰說了一句請節哀。
“姐,你別嚇我。”白易遠站在白璃身邊,他看白璃臉色煞白,忍不住小聲擔心姐姐的狀態。
白璃看著深木色的骨灰盒,生前1米9的余伍死後裝在裡面,她抬起腿,走過去雙手抱在懷裡。
眾人紛紛低下頭單手掩面,強忍著悲傷。
盒子裡的份量讓白璃寸步難行,她兩條胳膊輕顫,霎時眼裡有種天翻地覆的眩暈感。
伍哥...她艱難扯出一絲笑容,心裡默念我來接你回家了。
晚了幾天,白璃懇求能得到原諒。
少年一直跟在姐姐身後,生怕白璃撐不住向後倒下,但她沒有,白璃腳步很慢,每一步挺直背脊,臉上一改平日那份淡然,嚴肅莊重,雙手用力卻輕輕抱著骨灰盒。
死亡對他來說是種解脫吧。白璃心想。
催債這行並不光彩,得不到理解,沒少挨人唾罵詛咒,他們站在刀尖上,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是生是死。
上車前白璃對余伍說了最後一句話。
白璃不喜歡把話說太滿,她擅長給自己留余地。
這次不同,白璃說,“伍哥,那天燦星樓下彈吉他的女人是大小姐,她過得很好,請你不要再擔心,從今以後我會帶著你的那份一起照顧她,守護她直到我也死去。”
言出必行。
三劫再次開始,白璃會死這件事,她做好準備。
可惜,余伍只差一步見到消失四年的余音宛。
冥冥中早就注定,他要帶著遺憾永遠閉上雙眼。
這份白璃許下的承諾衝破烏雲,男人們伸出手抬頭看向天空。
奇怪,雨停了。
第11章 家主
分城,通完電話白肅感覺自己老了十歲。
妻子看出丈夫不太對勁,問了半天白肅扶著額頭說不出口。
早知道有今日,白肅當年就該堅決反對余伍跟著白璃。
女兒大了,習慣多做事少說話,很多決定不再和父母攤開商量,當家做主需要盡早獨立,所以白肅不會對女兒刨根問底,非要一個解釋。
家族史上沒有出現過余家跟著白家的特殊情況,白肅以為,那余伍圖個新鮮感,白家做的都是髒活累活,余伍待不了太久會主動離開。
那樣做好,既不得罪余家人,也不會給白璃造成麻煩。
誰能想到一跟九年,白肅沒了話語權,白家已經交給白璃做主,白璃說行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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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思想工作,白肅緩了一天去余家找余存卓。
一夜沒睡,男人掛著眼袋,蒼老無比。
余存卓正在書房喝茶,白肅在傭人帶領下敲門站在門口等待,不多時房間裡傳來聲音讓他進來。
余家住的是四合大院,房子一代代流傳至今,自從余存玉身患重疾,弟弟余存卓管理余家大大小小一切事物,包括分支白家。
一進門白肅聞見一股茶香,正打算半跪在地,余存卓不急不慢攔下他:“肅哥,沒外人規矩免了。”
年輕時打打殺殺,那個年代不如現在太平,白肅烙下一身毛病,別說半跪著,蹲下都費勁。
代理家主說出的話等同於家主,白肅點頭道謝,傭人關上門悄悄離開,不再打擾。
兄弟二人,截然不同的兩種氣質。
白肅以前跟著余存玉,余存玉是位不言苟笑,渾身散發著威嚴的家主。
而弟弟余存卓,戴著眼鏡一臉書生氣,頭髮打理的一絲不苟,喜歡簡單乾淨的事物,會作畫會吟詩,風雅幽默,博學多才。
余家男女老少都有一副天賜的好皮囊,余存卓人到中年,還能用意氣風發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