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沁兒聽的瞠目結舌,隻覺這深藏不露的沈先生不從商當真可惜,過不了幾年隴城許久又會平地冒出一個腰纏萬貫的富賈商胄。可在房中掛別的女子畫像,即便心胸再闊達也會有幾分成見。但念及手中緊握的畫紙,采沁兒瞬時就心軟了下來,歎息問道:“媽媽那頭也不可說嗎?”
沈妉心嘴角揚起,“莫說你家媽媽,就連畫中本人也不可告知。”她起身行至采沁兒跟前,二人隻離不到三寸,沈妉心垂下頭貼在采沁兒耳邊呵氣道:“此事隻許你我二人知曉,是隻屬於咱們的秘密。”
采沁兒登時一張俏臉漲的通紅,腳尖局促的挪了挪,卻舍不得挪動腳跟半步。
見好就收,沈妉心抽回身,退後一步,朝采沁兒一揖:“那就拜托沁兒姑娘了。”
采沁兒嬌羞的別過臉,輕嗯了一聲。待人走屋空,采沁兒激蕩起伏的心終於平靜下來時,雖有一絲悔意,但低眸瞧了一眼懷中的畫,嘴角便不自覺的蕩漾開來。
有道是,女子懷春,總是畫。
第47章
沈妉心難得睡了個好覺,竟比在青墨院的軟榻厚裘睡的還踏實些。心情愉悅,渾身得勁的她親自出門買菜,下廚,給自己做了一碗牛肉面。吃了一半兒猛然停筷,還險些給辣椒面湯嗆死。她總覺著這趟淨身出戶忘帶了些什麽物什,這會兒才靈光一乍記了起來。
那套來時的衣物和低頭匣都還在宋明月的床板子下擱著呢!倒不是不放心宋明月佔為己有,這萬一在宮外頭用的上呢?沈妉心往嘴裡塞了一大塊牛肉,鼓著腮幫子邊嚼邊歎氣。罷了,現在想要入宮可比登天難,許是用不上了。
沈妉心一碗面從晌午做到了傍晚,劈柴燒火洗鍋,挨個兒嘗試了一遍。故而,這碗牛肉面吃起來格外香甜可口,比什麽山珍海味都美味。吃飽喝足後,沈妉心將屋內的竹榻搬到了寸土小院內,雖比不上皇后娘娘欽賜的黃梨木,但在微涼的春夜裡鋪上一層柔軟的棉毯,往上一躺,愜意又舒適。
隔壁仍是連綿不絕的高聲闊語,沈妉心翹著個二郎腿,嘴裡哼唱著模糊的小調歌聲,眼皮子就開始上下打架。
水雲淨的小廝不知何時來的,敲門如催命。沈妉心睜眼正瞧見漆黑夜幕下的一輪半滿明月,她一面揉著眼睛,一面算著時辰。她有信心,今夜但凡采沁兒迎客,那幅花魁圖定是要出手,只是這才不到子時,比預料之中快了些許。
“我說沁兒姑娘,您敲門手輕點兒,我這破門板兒可禁不住你這般敲……”沈妉心拉開門,登時就愣住了。
小廝急得滿頭大汗,喘息著道:“沈先生,勞煩您隨小的走一趟。”
“你家媽媽有事兒?”沈妉心試探道,暗地裡思緒已在飛轉。按理說,采沁兒那等性子的姑娘輕易不會張口,何況她還略施小計讓采沁兒動了小心思,就算不可能死心塌地,也不會敗露的如此之快才對。
小廝搖搖頭,似是險些跑斷了氣,“是……是曲姑娘有請!”
“為何事?”沈妉心慢條斯理的又問道。
小廝急得直跺腳,不由分說,上前一把就拽住了沈妉心的手腕,竟是懇求道:“先生就莫要多問了,再耽擱些翠臠姐姐還不得扒小的的皮!”
沈妉心頓時心下了然,起先她還抱著僥幸的心思,看來想要輕易瞞過曲花魁的眼睛未免有些兒戲。沈妉心手腕一轉就掙開了小廝的手,仍是不緊不慢的道:“你急個啥,總的讓先生我把門兒鎖好,否則丟了東西你賠的起嘛?”
小廝自是不敢吭聲,只是在旁一個勁兒的催促,“先生您快點兒,哎喲快點兒!”
賓客漸稀,小廝領著沈安心從小花園邊兒徑直去了雲曳小樓。遠遠的沈妉心便瞧見了那個伸長脖子不住朝這邊張望的翠臠,她好心好意提醒身側的小廝道:“該幹啥幹啥去,免得又挨你翠臠姐姐的罵。”
小廝喜極而泣,千恩萬謝就差給沈妉心磕頭,抬頭瞅了翠臠一眼,一個轉身就不見了身影。
沈妉心啞然失笑,喃喃自語:“哎,這個翠臠啊,嫁的出去才有鬼了……”
婢女翠臠不但耳力好,眼力也是極好,隔了十幾步雖聽不甚清但卻看得見沈妉心嘴唇蠕動,當下叉起腰肢,沒好氣的道:“先生又在嘀咕誰的壞話?”
沈妉心正兒八經道:“哪兒能啊,你怎麽能把先生想那麽壞,先生是在說日後誰娶了你這丫頭鐵定八輩子的福都享不完。”
翠臠不服氣,“誰說我要嫁人了?傻子才信先生的鬼話!”
沈妉心笑而不語,翠臠領著她上樓,沈妉心朝樓上望了一眼,問道:“誒,這上頭除了你家姑娘還有誰在?”
翠臠側過身,瞪了沈妉心一眼,譏笑道:“還能有誰,可不就是先生的紅顏知己嘛。”
沈妉心驚呼:“何人?我怎的不知?”
二人上了走廊,翠臠在離門半丈之遙停下了腳步,一副看好戲的神情道:“先生進去了不就知道了?請吧。”
沈妉心忽覺背後涼風陣陣,她走過翠臠跟前時一個沒忍住,低頭俯身細聲問道:“你家姑娘生氣了?”
婢女翠臠斜眯眼看過來,牙根兒咬的咯吱作響,“哪兒敢與先生置氣?”
這下沈妉心心裡便有了數,依照翠臠的脾性來推測,多半是曲兮兮有點兒小脾氣,但尚且大度隱忍。婢女卻見不得自家姑娘受氣,故而更加火冒三丈,便是眼下這個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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