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胡鐵牛你趁人之危是吧?你別動我啊,我現在少一條胳膊打不過你……王爺,您可得給我做主啊!”陸遠秒慫,滾到床榻另一邊哀嚎起來。“戰場上沒戰死,早晚被這胡鐵牛給氣死……”
“兩位將軍……”蔡庭在一旁哭笑不得。
在一旁看不下去的朗寅釋,心情頗為複雜,叫停了二人。“整天都胡說什麽?你們倆有點出息沒有?比誰死得更快是嗎?”
她剛才那點沉重心情,被這兩人“打情罵俏”般的鬥嘴衝得分毫不剩。
“——本王的兩個副將,皆是人中龍鳳,少了任何一人,本王都如削手足。”朗寅釋義正言辭地宣布道,“所以,你們都給我好好活著!你們以後的好日子還長著呢!”
聞言,陸遠胡含兩人都不再嬉鬧,皆正色道:“是!王爺!”
“王爺,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活著,也不知道活到八十歲能不能看到胡鐵牛娶媳婦……”陸遠正經了一秒,又開起了玩笑。
“去你媽的……”胡含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老子明天就娶給你看!”
“你說的,一言為定啊!”
“滾你的蛋!”
“……”
“……”
望著這兩個鐵憨憨,蕭玄績和蔡庭早已忍俊不禁,朗寅釋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突然意識到,正是因為身邊有這群人,她才可以一路堅持,走得這麽遠。
轉眼過了一個月。
天氣越來越和暖,春天正在到來,慵懶和煦的風從四面吹起,正式宣布著冬季的離去。
梅花開始謝了,各處農田上湧現翠綠的新苗,櫸樹枝頭探出淺色的嫩芽,在陽光下仿佛會發光。沿街的桃花朵朵初綻,粉嫩的花瓣如嬰兒的臉蛋。緊接著,李花、杏花、梨花也都競相比起美來,和京城不一樣,東南府的春天來得更早更突然,且更具生機。
一切都在好轉起來。
總督府衙門裡,通過數月的調養,朗寅釋的身體已完全恢復,這幾天已能在院子裡練一練劍,這是近來讓所有人頗感安心的事。
“王爺,地方財政、兵力、物資運送,全部清點檢查完畢,經過這兩個月的整頓,目前各方面都較為充足。”蔡庭抱著一疊文書,跟在朗寅釋身旁,“西南省巡撫督查等人今日抵達,安排了您午後和他們會談。”
“好。”朗寅釋正趕赴一個會議,臨水的通廊中,他步履穩健地行走,一邊應答道。
“賀為民大人約您共進晚餐,說是去年糧食收成情況和今年農耕安排,要向您稟報,希望能夠細談。”
“可以,就安排在今晚吧。我正好要問他事情。”
“是,我這就安排下去。”
兩人一路說著,邁步進入了東南府總督衙門最重要的會議廳——遠香廳。
遠香廳位於兩棵古樹下,背靠假山,面朝池水,是楠木建成的,兩側都立有高高的木製雕花屏風。中間的議事桌前,蕭玄績等重要人士早已就位,見朗寅釋來了,紛紛起身行禮。
“各位都坐下吧,不必多禮。”朗寅釋簡單回禮,落座在議事桌前。
“想必大家都有所耳聞,今日來,是與各位大人商議北伐之事。”朗寅釋目視四周,輕描淡寫道。他氣度昂揚,舉止帶風,星眸閃爍。
眾人聞言討論了起來,遠香廳裡一時嘈雜起來。
“確實早就該北伐了,不能再拖了!”
“南方剛平定,現在也不遲嘛。”
議事桌前的南方官員們相互議論著。
“我想,你們應該都聽聞煊王大肆招兵買馬的事情,”見著眾人態度紛然,朗寅釋頗為心平氣和,她娓娓道來,“這幾個月來,煊王在淮水流域修築起了大量防禦工事,西北軍也佔領了北方的重要城池,擺明了要與我們一戰。”
朗寅釋說著,神色從容,輕松自如,環視在座的官員,仿佛一切皆在他的掌握中。
“只是,何時開戰、何處開戰,似乎我們都沒有找到好時機。這兩日,有多位大人聯名上書,要求我下令北伐。書中提到,煊王奪位不義,南邊是進攻方,北邊是防守方,所謂攻其不備,我們天然具有優勢,所以北伐事不宜遲。”
眾人聽朗寅釋這般闡述著,紛紛點頭,認為這個分析頗有道理。
“但是,”朗寅釋的態度突然發生了一個大轉變,“我認為現在北伐是不合適的。”
此言一出,在座官員皆是意外,一時不知燁王的意圖。
“殿下,若是再給煊王時間,只會讓他們養足了兵馬,為我們攻打京城,造成更多的壓力啊。”原兵部侍郎韓寯質疑道。
“此言不錯,”原吏部侍郎傅呈光讚同道,“煊王登基雖德不配位,但國一日不可無君,若是時日一久,各地安寧了,難保天下百姓、各地官員不會默認了新皇。到時候咱們再提北伐,就有違民心了!”
這兩位重臣一番言辭,切合實際,獲得了在座大臣們的一致認可。
朗寅釋聞言一笑,俊逸清朗的面容上浮現出一絲頑劣般的狡黠。
“你們都是這麽認為的?”她打量四周,問道,“就沒有人提出異議嗎?”
除了靜坐旁觀的蕭玄績、蔡庭保留著意見,眾人皆是默許,突然,坐在邊上的大司農賀為民站了起來。
“臣有不同意見!”賀為民大聲說道。乍一看去,他土裡土氣的,長著一張淳樸鄉民的臉,好似天生就是和泥土打交道的。由於大司農日常負責農務,在大臣們中話語權不夠,因此經常不受他人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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