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我曾在夢裡多少次幻想過這天嗎?幻想你我大喜的日子,你穿著大紅喜服向我走來,是那麽的美!可是,這天真的到了,你嫁得卻不是我,而是小釋!小釋——我最熟悉不過的人!”朗康轍情緒激烈,仿佛有滿心委屈,無處傾吐。
有那麽一瞬間,墨子幽完全不知所措,朗康轍突然闖入鳳起殿,仿佛遺忘了很久的人突然出現,她一時不知該回應些什麽。
朗康轍說著,急急向她走來,“你叫我怎能釋懷,墨兒?你叫我怎麽眼睜睜看著你大婚?我心裡如何不難過?”他衝動的上前想拉住她,墨子幽不禁退後一步。
“且慢!你我身份畢竟特殊,今日大婚人多眼雜,萬不可過分親昵。如此,對你我都好。”墨子幽已是冷靜下來,她眉頭微蹙,淡淡道。
朗康轍停住,一腔熱情頓時熄滅,不由氣恨,“墨兒,這個時候你還在乎這些?!嫁給小釋,而不是嫁給我,你一點怨言都沒有嗎?我們的情分,你都忘了?”朗康轍連番問道。
墨子幽如鯁在喉,秀眉皺起宛如一座小丘,怎麽撫也撫不平似的。
“……我沒有忘,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她朝著半開的門外望了一眼,見無人歸來,便認真朝朗康轍勸道,“皇上既然已將我賜婚給燁王,如今我便是她明媒正娶的王妃,此事已然天下盡知,記入了天朗的歷代族譜,天意如此,你又何需再掙扎?”
“天意?哈哈哈,天意??”朗康轍退開兩步,放聲大笑,“我朗康轍的字典裡,從來沒有天意這幾個字!你可知,小釋其實是個女子!即便如此,你也不計較分毫,你還願意嫁給她為妻,一旦為天下所知,受盡全天下的嘲笑嗎?!”
朗康轍的話宛如晴天霹靂,突然炸響在耳邊。
墨子幽心中大驚,她曾懷疑過朗康轍知道朗寅釋身份,但親耳聽到朗康轍說出口時,還是感覺到一陣涼意撲面而來,讓人不寒而栗。
她張了張嘴,沒有說話,隻感覺到自己的胸口劇烈起伏著。
“怎麽了?墨兒,你可是在難過?”
朗康轍緊盯著她,不放過她一絲細微的神色,“難道你為小釋而難過?你是不是喜歡她?你告訴我!”朗康轍步步緊逼,有力的雙手捏得墨子幽的肩膀生疼,他發了狠的眸子似乎要逼問出一切。
墨子幽連連後退,受他鉗製動彈不得,銀牙咬了又咬,她很想此刻就說出一切,停止這場質問,但是,她不得不猶豫,權衡……
“你快告訴我!”朗康轍因等待而焦躁起來,咆哮道。
長袖遮掩下,墨子幽的手握成了拳頭,終是忍無可忍。
“放手!你瘋了嗎,朗康轍?!”墨子幽甩開他堅硬如鐵的手,惱火不已。“他是不是男子和我有什麽關系?不過是名義上的夫妻罷了,我沒有喜歡上她,也不可能喜歡!”
此話一出,朗康轍瞬間冷靜了下來,仿佛吃了顆定心丸,他眼中的狂躁猛然消散。
墨子幽:“你問夠了沒有?她是女子豈不是更好,更不會有辱本宮的名節!你能不能清醒一點,別再疑心重重了?”
墨子幽心頭的煩躁伴隨這席話統統宣泄而出,她的臉色沉了下來,語氣也變得冷若冰霜。
“你走吧。青蕪馬上就要回來了。”墨子幽冷淡道,“我不想有人看到你在這兒。”
她甩開喜服的衣袖,徑自走到屋子的一角,不願再看他一眼。
被墨子幽難得一見的憤怒所驚,朗康轍自知行事越了界,有兩分懊悔和難堪。以墨子幽的脾性,必定不能忍受自己的冒犯,他不由軟了下來,想上前說幾句示好的話。
“墨兒,我錯……”朗康轍吞吞吐吐著。
“別說了!”墨子幽打斷道,“有什麽話,以後再說吧。”她閉上了眼睛,一句話也不想再聽。
朗康轍見她態度堅決,絲毫沒有商量余地,恨恨的啐了聲,悶頭出了鳳起殿。
送走朗康轍,墨子幽深深歎了口氣,一張清麗的臉龐上寫滿了疲憊。
“真不知道,要糾纏到什麽時候。”她喃喃自語道。
“本宮,怎會淪落到如此境地?”墨子幽長歎一聲。她怎會知道,遇見朗寅釋後,接受朗康轍就變成了一件完全無法容忍的事情,光是應付他,都要耗盡所有的力氣。
被朗康轍一打岔,這洞房花燭夜便仿佛變了味,喜慶的婚殿裡少了些輕松,多了分沉悶。
一整日未進食,本已饑腸轆轆,由著心情不好,看見一桌子魚肉也嫌膩味。
墨子幽走近桌邊,執起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
陳釀的“女兒紅”在杯中清清透透的晃蕩著,墨子幽舉杯一飲而下,好似如此能驅走煩悶似的。
……也不知,本宮遲遲不切斷這條線,到底是對是錯?
只是,又委屈了小寅。她望著杯中的酒,心中有些愁。
朗寅釋回來的時候,已經很遲了,整個鳳起殿都很安靜,籠罩在一種平和而幸福的光暈中。
她在喜娘的授意下,輕輕推開大殿的門。
穿門而入的風引得燭火微搖,燈火輝煌的內殿裡,一桌佳肴擺在眼前,紋絲未動。讓青蕪去熱了手中食盒,朗寅釋側身從長廊經過,打開那屏風後的紗簾,便見墨子幽正半倚在鑲著龍鳳紋的榻前,提著一柄銀壺美酒,臉頰微紅,眼神繾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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