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蘇澄唱完的時候,黎裡非常篤定的走向後台,光明正大地等待著被一堆人拖住拍合照的蘇澄。
她笑著,就站在人群外等她,沒有擔憂,沒有害怕,甚至比從小到大她考的任何一場試還要篤定。
蘇澄從人縫中看到了微笑站在外面的黎裡,不顧旁邊人的拉拽,邊說“不好意思”邊堅定地撥開人群,走向了黎裡。
兩人相視而笑,勝過萬千言語。
就像幾個月前,蘇澄突然買了一輛自行車,兩個人在車棚無緣無故地笑了起來,仿佛是預見了未來兩年都要一起上下學了;而今晚,她們好像是預見了未來二十年、兩百年都要一起走下去了。
蘇澄的歌曲已經是整台晚會的倒數幾個節目了,所以十多分鍾後,跨年晚會在全校同學的狂歡中落幕了。
伴隨著主持人宣部晚會結束的聲音,空氣中洋洋灑灑地飄起了彩帶和花瓣,同學們也紛紛把手中的熒光棒、衣服拋向空中,在跨年晚會的尾聲,跟過去一年告別,跟新的世界說hello。
“啊!!!新年啦!!”
“啊……”
“新年快樂!!!”
蘇澄和黎裡也趁著鬧哄哄的一片大喊了幾聲,這是黎裡這麽多年來難得的放肆,她笑得很開心,蘇澄看著黎裡的笑容,自然是更開心了。
“橙子,新的一年來了。”
“嗯,我們嶄新的一年。“
蘇澄抬手替黎裡拍掉頭髮上和衣服上閃閃亮亮的彩帶,她看進黎裡的眸,悄悄地許了個願,願這新年的開始,也是黎裡幸福的開端。
“在想什麽呢?”黎裡忍不住伸手在蘇澄的眼前晃了晃,她也真是服氣了,這一整天蘇澄已經無數次盯著她發呆了。
“哦,我,我在想……”蘇澄回過神來,說,“現在還不算太晚,我們走路回去吧,不打車了。”
“嗯,好呀!”
於是,在蘇澄的提議下,兩個人在同學老師們騎車的騎車,打車的打車離開後,慢慢地手牽手散步回家。
過去其實蘇澄也有偶爾偷牽黎裡的手,但基本上隻敢輕輕握一下,怕被黎裡甩開。然而這一晚,蘇澄大膽地跟黎裡十指緊扣。黎裡並沒有反對,這讓蘇澄有點意亂情迷,兩個人之間縈繞著曖昧激動的情愫,有種一觸即發的衝動。
蘇澄唱歌,本是想借歌表白,但這歌唱完了,黎裡好像也有些回應,蘇澄卻不知到底該如何捅破擋在二人中間那張薄薄的紙。
羊腸小路上,蘇澄越想越越焦慮,熱血、念想、衝動全部匯聚到某個頂端,某一刻終於爆發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轉身就用手攬住黎裡的腰,通過手的力量讓她緊緊貼住了自己,四目相對。
黎裡沒有想到她會突然這樣,嚇得眼睛都瞪大了。
蘇澄看到黎裡鼓得圓溜溜的眼睛,忽閃忽閃的,就像她們在小學校園裡第一次見面時一樣,忍不住吻了下去!
但她又還不敢太放肆,畢竟她今天表白還不能算完全成功。
唉,蘇澄覺得自己真是太難了,想親又不太敢親…於是她只能輕輕地碰了碰她的嘴唇,然後問黎裡:“今天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黎裡被蘇澄親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她想,蘇澄這麽問,應該是她之前說過如果蘇澄上去唱歌,她也會誇她。
“嗯…今天你唱得很好聽。”
見黎裡沒有抗拒,反而是有點害羞的表情,這種默認,對蘇澄來說簡直是極大的鼓舞,她激動到又低頭淺啄了兩口。
“還有呢?”
“琴彈得也很好。”
“還有呢?”
“第一次見你穿襯衣,很帥。”
“還有呢?”
黎裡被蘇澄反覆的“還有呢”問得又害羞又窘迫,她不知道蘇澄還想聽什麽誇獎,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誇今晚的什麽,於是只能轉移話題。
“這首歌叫什麽名字啊?我好像沒聽過。”
“蔡旻佑的一首老歌,《我可以》。”
因為黎裡的接納,蘇澄從開始的輕啄一口,到後來恨不得親著不松口,說的話都是從她碰著黎裡的嘴唇間蹦出來的。
已經與蘇澄有過幾次親吻的黎裡,過去一直在用意識阻止自己,但是,從這一刻起,她想隨自己的心和身體而去,所以她並不拒絕蘇澄,反而被她撩得有點心慌意亂。
“我可以,陪你去看星星,不用再多說明,我就要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又再一次和你分離,我多麽想每一次的美麗是因為你。”
這一次,沒有舞台和觀眾,沒有音樂和燈光,只是專屬於黎裡耳邊的吟唱,緩緩地,輕輕地表白。
蘇澄捧起黎裡的臉,非常鄭重地問她:“我可以嗎?黎裡。”
“可以。”
蘇澄已不知道自己是看到了黎裡點頭,還是聽到了她說“可以”,反正那一刻,黎裡的同意已經足夠將她多余的意識燃燒殆盡,只剩心跳如野火燎原般洶湧。
蘇澄記起小時候,她特別喜歡一輛跑車模型,就想盡辦法求媽媽買給她,甚至跟媽媽說,“如果我有了這輛模型,我可以不要全世界其他的所有玩具。”
她當然知道那是自己為了讓媽媽買玩具而說的一句誇張宣言,然而這一刻,她卻真正感受到了“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的篤定和心甘情願。
年末的最後一天,微凍的空氣讓路燈下的迷迭香葉都更清醒,淡淡地散出愛情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