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沒有哪個做父母的能容忍別人這麽算計自己的孩子。
他們也不例外。
那之後她再沒去關注過這兩個人。
只是學期末偶然間聽見有外院的人說,方若薇最後還是沒拿到那個所謂的交換名額,她家長來過一次,後面是哭著從院長辦公室出來的,然而沒人知道具體談了些什麽。
至於徐陽……
她只在最終比賽之前瞥到了男生異常難看的臉色,以及事後過了一段時間,林潼章像是不經意間提起的關於他因為某些原因過得並不如意的事情。
至少沒有這個人在眼前晃,也省得惹人生厭。
好像時間一下子變得很快,冬去春來,宿舍樓下的楓又在不知不覺間打了紅霜,有的時候許淮安踩著門禁的點回來,看看樓下草木生色,才恍惚間覺得,原來已經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了。
葉斯年有的時候看見她回來得晚了,還會擔心地提醒她注意下身體,別搞得自己太忙了。
盡管讓自己忙起來是為了沒有那麽多的時間用來想念。
這話其實有不少人對她說過,甚至包括林潼章。
大三已經能讓她去外面短暫跟著實踐,但是小老頭大概也給她這股對自己的狠勁兒嚇到了,時不時地還要提醒她注意著點。
看她實在不聽了,小老頭沒辦法,只能叮囑江阮彤多提醒幾句。
畢竟同齡人,說話比他有用。
江阮彤瀚文的老師是林潼章的多年好友,大概出於這種交情,林潼章有的時候也會帶著她一起教了,兩個人也是因為這個熟絡起來的。
只是所謂的熟絡,也不過是多了幾句話。
江阮彤知道自己是勸不動許淮安的,甚至有一回小組討論完課題,她發現那人不知道什麽時候沒了影子,時間不早了,大家基本都收拾著準備回去,她在教學樓找了一圈,才在洗手間找到了人。
女孩子背對著她,一手撐在洗漱台上,唇緊緊地抿著。她低著頭,水龍頭的水嘩嘩地流著,眼前的鏡子照出她的面容,在白慘慘的燈光下顯得很蒼白。
江阮彤注意到她右手捂著胃,皺眉道:“不舒服嗎?胃疼?”
“……沒事。”許淮安深吸了口氣,伸手接了一捧水拍打在臉上。初冬的水溫已經很涼了,她沒忍住打了個哆嗦。
“回去吧。”
她抬起手,隨意抹去了臉上的水珠,聲音有點啞。
擦肩而過的時候,江阮彤注意到了她發紅的眼圈。
單薄的大衣勾勒出女孩子瘦削單薄的身形,長發散落在肩上,似乎發尾也染上了霜寒的水汽。
教學樓的燈慢慢地熄滅,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著,都沒說話。
忽然間,江阮彤看見許淮安頓住了腳步。
路燈下,女人長身玉立,手裡還提著個小袋子。
許淮安眸光閃了閃,低聲道:“顧老師。”
“有人讓我把這個給你。”顧新詞一手插在衣兜裡,把袋子遞給她,“生日快樂,還有……照顧好自己。”
江阮彤聽到這話愣了下,下意識去看那個略有些透明的包裝袋。
裡面是一小塊蛋糕。
……連她都不知道今天是許淮安生日。
又或者說……許淮安自己都沒有提。
但她知道自己是沒資格問的了。
跨年那一天,整個小組的人組織去了外面。
街邊有不少賣吃的的攤子,許淮安看著他們各自四散著去買了點,她往那邊瞧了瞧,最後走到了一個糕點攤邊上。
“你喜歡吃甜的?”江阮彤有些詫異地看她付了錢拍了張照片。
許淮安動作一頓,輕而緩地搖頭,卻沒有直接回答她,只是把包裝袋打開一點遞給她:“吃麽?”
江阮彤愣了下,先說了句謝才小心翼翼地拿了一小塊甜糕。
跨年夜的人很多,大家跟著人群緩慢地向前挪動。江阮彤小口地咬了一口甜糕,側過臉看見身邊的人。
許淮安的眼睛垂著,她的吃相慢條斯理的,但腮幫子一鼓一鼓地動著,看著又有點莫名的孩子氣。
“其實不喜歡。”她把糕點咽了,秀氣的眉擰著,輕聲道。
“只是一種習慣。”
習慣了買甜食,但是因為那個人不在,所以選擇自己買了自己吃,哪怕她其實並不喜歡。
剩下的話淹沒在了跨年夜的煙花嘈雜中。
誇過千萬裡之外的異國他鄉亦如此。
巴黎的冬天總是要比深寧和臨江冷,冰冷潮濕的空氣在呼吸之間浸入鼻腔,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臨出門前畫室的師兄多嘴問了她一句今天是平安夜要不要一起出去,言下之意的邀約再明顯不過,謝知遙笑著搖搖頭婉言拒絕了,如今卻也只是漫無目的地遊蕩在街上。
她剛來的時候還很不習慣這邊的氣候,但是事情實在太多,忙著忙著回過神也就過去了。剛開始那大半年夏蘭還跟著一起來了,說是理工大在這邊有個交換執教的工作,也不放心她就跟著一起來了。
但是究竟是不放心她不適應,還是不放心她會聯系誰,她自己也說不好。這麽懷疑父母其實並不對,但是隔閡已經有了,就再難回到以前無話不談的日子。
甚至有的時候假期夏蘭來看她,兩個人也沒什麽話可講。
她很忙,缺了幾年的基礎,要彌補回來只能自己課下努力,顧新詞雖然教了她很多,但還是不夠,私下練習熬到深夜凌晨也是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