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條件反射地緊握住左手的遙控器，仔細一看，卻覺得有些不對勁。

　　女人左右腳/交替扭動著，眼睛裡滿是驚恐，嘴裡還發出嗚嗚的聲音，好像得了癲癇一般。

　　莫不是發病了？力哥暗叫不妙，馬上就是羊仔匯報的時候了，若是交易成功，他並不想傷害這個女人，若是交易失敗，她是自己和警察談判的籌碼，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在這個時候死！

　　想到這一層，力哥有些慌張，他第一次從搖椅上坐起來，起身朝文明走去。

　　“砰！”電光火石之間，一聲槍響。

　　一顆子彈擦著文明的肩膀，射穿了力哥毫無防備的左手。

　　遙控器一瞬間落在旁邊的地上。

　　力哥怒吼了一聲，右手迅速朝遙控器抓去。

　　與此同時，楊東亮在對講機裡大喊道：“就是現在！”

　　“咚！”特警破門而入，在力哥即將拿到遙控器的千鈞一發之際，撲到在地上掙扎的力哥身上並且迅速控制了他。

　　緊跟在後面的小韓一把撿起炸彈背心遙控器，小心翼翼地遞給身邊的爆破組警察。

　　早有兩個警察跑到文明跟前，替她解開繩子和膠布，輕輕地脫去了炸彈背心。

　　小韓處理完遙控器，急速奔到文明身邊，邊攙扶她起身邊焦急地問道：“沒事吧？”

　　文明腿痛得厲害，但她依然若有若無地扶著小韓的肩膀，並且勉強擠出了一個微笑：“沒事，讓你們擔心了。”

　　她搭著小韓的肩膀一蹦一跳地走出房間，一眼便看到不遠處的走廊上，沐陽在焦急地朝這邊張望。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兩個人都紅了眼眶。

　　沐陽不顧警察的阻攔，一把衝到文明面前，卻只是流著淚珠，定定地看著她，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文明亦是如此，她看著沐陽的戲服，劫後余生的種種複雜情緒讓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就這樣靜默了片刻，沐陽抹了把臉，伸出手從小韓手中接過文明，隻說了一句話：“走，我們回家。”

　　“嗯。”

　　楊東亮在對面建築舉著望遠鏡看到眼前這一幕，嗓子眼裡的石頭才終於落了地。他放下望遠鏡，長舒了一口氣，擦了把臉上的汗珠，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文明自然而然地倚靠在沐陽懷裡，又怕沐陽太累，悄悄卸掉了身上的大半力量，卻被沐陽發現後，蠻橫地摟住了自己的肩膀，幾乎要把自己抱起來了。

　　文明的臉再一次不爭氣地紅了。

　　“咳咳。”拐角處的陰影裡，突然傳來一陣咳嗽聲，王亙露出了身影。

　　“沒事吧？”她看著摟在一起的兩人，笑眯眯地問。

　　“沒事……”文明不好意思看她，但還是眼睛看著別處說道：“我猜到你也幫忙了，謝謝。”

　　“小事一樁，說起來還是你家沐陽聰明。”王亙玩味地笑了一下：“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你好好養傷，我有時間再來看你。”說完，竟一溜煙地跑了。

　　文明和沐陽商量了一下，兩人還是回了同幢樓的文明家裡，畢竟文明的腿還不能長時間走路，還是近一些為好。

　　一進門，沐陽就把文明推倒在沙發上，然後滿屋子找藥箱。

　　“嘶——”沐陽給文明的右腿塗著紅藥水，文明盡管忍得很辛苦，還是不小心叫了出來。

　　“疼嗎？再忍一會兒。”沐陽看著文明紅腫的小腿，自己也心疼得不行。

　　“不疼。”文明呲著牙衝沐陽笑。“是從片場過來的嗎？那邊怎麽辦？”

　　“沒事，我跟Nico說過了，我的戲份本來就已經錄好了，正準備換裝就接到了楊隊長的電話。”沐陽輕輕揉著文明的淤青。

　　沐陽上好了藥，簡單收拾起屋子，文明忍不住想幫忙，被沐陽一把按了回去。

　　“你隻管好好休息。”沐陽邊換床單邊說道：“今晚就在這裡睡，明天上午我們一起收拾好之後搬到我家。”

　　“嗯。”文明看著沐陽收拾家的身影，心裡甜滋滋的。

　　晚飯文明是沒辦法做了，沐陽一個人在廚房乒乒乓乓搞了一會，最終還是沉默地走出來，拿起手機點了外賣。

　　吃飯的時候，沐陽夾了一筷子荷蘭豆，有些欲言又止地問道：“今天的暗號一下子就聽出來了？”

　　文明笑了笑：“嗯！我記得你初中的時候跟我講過的。”

　　初三快中考的時候，有一天中午，文明和沐陽吃完午飯，在教學樓後面的草坪上曬太陽。

　　沐陽拿了本書，正津津有味地看著。

　　“在看什麽？快中考啦，還不抓緊時間複習。”正在跟著收音機背英語單詞的文明摘下耳機問道。

　　沐陽把正在看的書湊到文明面前。

　　“《上海的狐步舞》？作者是……穆時英。”文明眯著眼睛讀出了書的名字。

　　“嗯，這是我最喜歡的作家的代表作，他是新感覺派的代表人物，華麗的文字下面難掩著一股頹廢感傷。”說起自己喜歡的作家，沐陽不知不覺話也多了起來。

　　“哦……”文明雖然不懂，但也認真地聽著：“作品名字不錯，作者名字有點拗口。”

　　沐陽放下書，指著文明手裡的收音機說道：“收音機裡不是經常會放《穆桂英掛帥》這出京劇嗎？你就記得到時間放這出戲，就能記住啦。”

　　“到時間放《穆桂英掛帥》了……穆時英……哈哈，記住啦。”文明高興地揮舞著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