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那麽專注地玩手機,應該沒聽見吧?
司機將我的行李一一放在了後備箱裡,我在車門旁靜默了一會,看著那兒。
該上車了。
還有些早,路上的車並不多,司機開得有些快,絕塵而去,離別匆匆。
我暗自遺憾,應該好好告別的。
【我走了,照顧好自己。】我在微信留言給子星。
子星沒回。
屏幕暗了下去,暗了很久。
過了一個多小時,飛機起飛前,我再次按亮屏幕。
沒有子星的回復消息。
飛機起飛了,發動機轟鳴的噪音在耳際揮之不去,伴隨著這種聲音,我陷入了淺眠。意識似有似無,空姐甜甜的聲音……“叮”服務提示響起……周圍乘客低聲交談……模糊地交錯在一塊兒……氣流輕輕晃動著機身。飛啊飛啊,低空掠過了一片幽靜如鏡的湖面,氣流向後拂開了一圈圈的波紋。
“唰”地一聲,忽然墜入一個暗不見光的無限空間。一個人影提著什麽走近,看不清面容。捕夢網……
“女士,請收好小桌板。我們的飛機即將降落。”空姐輕輕推了推我。
睡得好沉,我皺著眉費力地睜開眼,空姐微彎著腰,朝我甜甜地笑著。
“嗯,好。”我挺了挺背,收起小桌板,看看時間,差不多快到C城了。
走近出口處,已然看到秦嵐揮動著雙臂,大嗓門朝我喊:“南喬!我在這兒呢!”
我隨著人流走出,笑著擁抱了她:“阿嵐,好久不見~”
“嗚嗚嗚……想死我了。你的傷好徹底了吧?都怪我沒好好照顧你。”秦嵐情緒比我還激動。
“沒事啦!我這不還到處玩了幾天嘛~”我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
“幸虧有我們星星~不過好可惜,我也沒機會好好謝謝人家了。”秦嵐終於放開了我,兩隻手還緊緊握住我的。
話題轉到了子星身上,我一愣,神情略顯得不自然。
“嗯,她挺好的。”我淡淡道。
“哎呀,就讓泰國發生的愉快和不愉快都翻篇吧!歡迎重新回到C城~晚上給你接風洗塵。”秦嵐還是那樣,情緒來去匆匆的,讓人跟不上轉換的節奏。
是啊,都翻篇吧。
坐在秦嵐的副駕上,搖下車窗,迎著風,我捋了捋亂了的發。
是熟悉味道的C城,潮濕溫潤的空氣、矮舊樓房與鋼筋混泥土高樓交錯林立、街心公園耍著劍舞著扇的老頭老太、人行道上騎過的小黃車……一幀幀在眼前閃過。
從一個空間快速掉落到另一個空間。
不禁令我產生錯覺懷疑,清邁的故事是否真實地發生了呢,星空,毒蛇,天燈,以及……子星是否真地來過我的身邊?
我不自覺捏緊了手機,低眸按亮了屏幕。
對話框裡,還停留在唯一的一句【我走了,照顧好自己。】。
我嚴重懷疑我此刻的心緒怕是遺落在了清邁,恍恍惚惚、跌跌撞撞地迷失在萬盞天燈之中去了。
“南喬,你怎麽了?”秦嵐穩穩地握著方向盤開車,轉頭看我一眼,略有些擔憂。
“什麽怎麽了?”我關上了車窗,回看她。
秦嵐略一思索,想了想說:“感覺你回來,有點提不起勁的樣子。”
“累了吧。”
秦嵐立馬搖搖頭否定道:“不是不是,不是累了的那種提不起勁。”
“那是哪種?”我倒是想知道她怎麽覺得。
“仔細說也說不上來,好像有點丟了魂……哈哈,我說得是不是有點誇張了。”秦嵐擺了擺手,明明說了這樣,又立即否定了。
我睨她一眼。
“哎呀,你當我胡說八道吧!你一定是累了。”秦嵐還是決定不糾結了。
車程四十分鍾,秦嵐把我送到了家,幫我把行李運上了電梯,送進了家門。
是我和江拓的家,現代簡約風格,沒有繁複的裝飾和家具。
江拓已離開大半年,我也有許久不住,更顯得清清冷冷。
不過沒什麽積灰,倒顯得整潔乾淨,想是我母親昨天就已來幫我打掃過了。唉。
我倒了杯水,讓她坐著稍事休息了會。
我猶豫了下。
“阿嵐,實在不好意思,這趟有點兒累人,要不改天我再請你吧?”
不知為何,我渾身感到脫力,如秦嵐所說,其實也不算累,此刻卻已提不起勁乾任何事。
“理解理解,跟我還客氣啥。那什麽,我就不打擾你了。先走了哈。有事就喊我。”秦嵐邊說著,邊起身往門外走。
我伴著她,十分不好意思地,送走了她。
“砰——”關上了門,安安靜靜,只有拖鞋的走動聲,摩挲在地板上發出的聲音。
“呼~”我癱軟在沙發上,長長籲了一口氣,倒向一邊。
竟這樣沉沉地睡了過去,無夢叨擾。
*
次日,我回了趟母親家裡。
我有個姐姐,叫南卉,也已成家嫁在臨市,有一對可愛的雙胞胎女兒,五歲了。
父親早兩年因病去了,本想接母親到我家同住,但她執拗堅持,要自己獨居。
大半個月在泰國,趕緊回來一趟。
“媽——”我脫了鞋進門。
“哎~來啦,趕緊洗手吃飯,馬上都好了。”馮雪梅女士見我來了,一手拿著鍋鏟,從廚房探出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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