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書育人之聖地容不得這等品德低劣的學生,即刻起便將此二賊從縣學裡除名,送交官府處理。”
一錘定音,不等官府的人來,老院長就表明了態度。
眾夫子連聲附和,還用想嗎,老院長眼看著就要告老請退了,竹縣就那麽幾個職位,他們這幾個舉人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候上缺,先把院長之位拿到手才是最實在的。
而擁有舉薦資格的老院長,便是他們最為在意的人,俗稱最該巴結的人。
於是當縣令帶人趕到的時候,還沒來得及審,就聽老院長和眾夫子口徑一致地把事情講了個清楚。
李家和邵家都是當地的大族,在商場上舉足輕重,但士農工商,再有錢也比不過有權。
縣令誰也不想得罪,不過兩個秀才到底是抵不過一個舉人,尤其這個舉人還是黃州府的府試頭名,相當於一隻腳已經踏進了官場。
補缺優先考慮,甚至李橘白若想進京參加會試,只要發揮正常不出意外就會榜上有名,相當於是個準進士。
縣令想到這一層,直接朝衙役吩咐道:“把人捆起來,押入大牢,擇日候審。”
老院長眼睛眯了一下,縣令也是他帶過的學生,在官場上沉浮幾年,原本忠厚的性子也變得圓滑了,擇日再審與明日升堂問案可是有區別的。
有沒有變數,就看李家和邵家之間的較量了,這是給這件事一個緩衝的余地,到底是一縣父母官,面對在本地都頗有影響力的兩家,還想著不讓自己去做這個惡人。
李橘白眉頭輕蹙,也想到這一點,事情可大可小,要不要做絕就看李家和邵家的交情了。
她偏頭看了眼還在佯裝害怕的木藍,若是放虎歸山,自己倒還好,可這個學生沒有什麽背景又得罪了父兄,該當如何?
木藍是真的有一點怕,被李橘白那一板凳嚇的。
她想起剛從這具身體裡醒過來的時候,自己神思恍惚間,可是親-了李夫子好幾口啊,能活到現在真是命大。
第14章 14
次日,縣學裡發生的事情,該知道的就都知道了,李橘白便帶著木藍一起回了李家。
前廳裡,李父端著一盞茶,喝了兩口才看向自己的女兒:“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們想怎麽辦?”
他說著瞥了一眼垂眸不語的木藍,當時想著是女兒自己選的,只要喜歡就行,哪怕對親家不太滿意,也還是同意了。
事後,他遣人去打聽這位即將要入贅到李家的女子到底是個什麽人,得到的結果很是難以置信,很是一言難盡。
李父現在就很後悔,當初不應該縱容女兒的,若是再逼一逼,說不定女兒就答應和他選的良婿在一起了。
哪像現在,看人的眼光太差了,木家這姑娘窮就算了,關鍵還偷奸耍滑不知上進,在學生們的描述中,和那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沒什麽兩樣。
李父隱晦地打量了木藍幾眼,除了長相簡直一無是處,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認,自家女兒竟然是個膚淺、耽於美色的人,不然怎會看上這麽一個草包呢?
草包本人正在心底歎氣,本以為算計了那兩個人就完事了,誰知道還要看李家和邵家的較量,是她大意了,變成了一個沒見識的窮書生,挨了幾天餓,就把思維也餓成了原主的思維。
忘了這百鉞律法對平民百姓是平等的,可對上當地豪紳,縣令還是會掂量一下再決定。
她看向李橘白,想起那一板凳,莫名頭頂一寒,希望夫子的態度能和昨晚那一板凳一樣狠,不然後患無窮啊。
像邵旺族和木堂那種人,是成不了什麽大氣候,也做不成攔路虎,可他們就跟蟑螂一樣,不一下拍死,總能時不時的在眼前蹦噠著膈應你。
因為是休沐日,李橘白沒有穿平時在縣學所穿的生員服,而是換了一身藍草色的長裙,相較於平日的清冷之色,多了幾分淡雅。
李父看著自家女兒,更後悔了,悔不當初啊。
早知道女兒喜歡長得好看的,他選女婿的時候就不會只看能力和人品了,把長相這一條添上去,說不定女兒早就成親了。
好好的白菜,就這麽被木家的姑娘給拱了,他後悔啊。
李橘白看著李父一臉糾結又痛恨的表情,忍不住蹙了眉,不過既然已經拿定主意,斷然不會再改,她平靜地看向自家爹爹道:“女兒的意思是追究到底,按律懲處,絕不接受賠償和私下調和。”
“為父懂了,你們安心讀書,來年賢婿會參加府試吧?。”李父眼底帶著期盼,目光卻沒有看木藍,而是落在了李橘白身上。
府試的頭名,一府解元啊,因為邵家那小兒退婚,女兒就去縣學裡做了個閑散夫子,再也沒提過科舉的事。
李父心底低歎,邵家做事太絕,什麽克夫、奪氣運、不詳的,不就是自家兒子一直吹噓才華過人,結果卻名落孫山,而不顯山不露水的未來兒媳卻高中榜首。
不過是邵旺族不肯承認自己無能,覺得娶一個比他厲害的夫人就被壓了一頭。
不就是為了那一點可笑的男人自尊心,覺得丟臉罷了,你覺得丟臉就算了,毀我女兒名聲算什麽。
再經此一事,兩家勢必會反目成仇,或許在女兒被邵家退婚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他們會成為仇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