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夜……”祝酒喃喃地說。和她想的不一樣，她從來不知道，這個看起來手段厲害、隨便做點什麽都能把她撩得暈頭轉向的女人，竟說自己從來沒有那麽多的自信，從來沒有那麽多的把握。

　　“小酒，你不知道吧。那次借口網絡不好無法刷卡，把你邀請進我的茶室，再誘你進這間溫泉和室，那次並不是臨時起意，也不是我第一次留意到你。”

　　程夜低聲歎：“去年年初的時候，你有一段時間每天都來，每天都坐在靠窗的那張桌子。你和你……女朋友，以前常在那裡吃飯。整整三個月，你每天坐在那裡，我讓人不要打擾你，你看窗外，而我在看你。”

　　“我來了那麽久嗎？”祝酒有點傻眼，那時候和前女友分手，尉曼初又正好出事得了恐懼症，她每天煩悶得要命，居酒屋的氣氛能讓她舒服，她就天天來待著了，程夜居然每天都在看她。

　　祝酒又呢喃地說：“也就那三個月，後來我有半年都沒來了，直到那次帶444的那群女生來。這麽久了你居然還記得，你真是夠神奇的。”

　　程夜的眼淚滴下來，她笑了笑，抹去了眼角的淚，輕聲說：“半年的時間不算久，十幾年的時間，我都記下來了。”

　　第143章 長大

　　程夜說祝酒距上一次去居酒屋半年以後再出現，她仍然從每天來來去去如過江之鯽的客人之中記得她。半年的時間不算長，十幾年的事情也這麽記下來了。祝酒對程夜的說法疑惑不解。

　　“十幾年？”祝酒摸不著頭腦。

　　程夜的嘴角揚起：“我從小是個很寂寞的人，父母很早就分開，我父親回國來，我媽媽則帶著我留在日本住在外公家，外公家的子女后裔對我們母女戒心非常重。沒有兄弟姐妹的我，因此和所有人甚至親人的關系都不太親近。我以為我會一直帶著這種心無牽掛的孤獨生活下去。直到我生活中有了一個很小的插曲。”

　　“那是大學的時候，我在外公的溫泉旅館打工。祝福君那時是我的同學，他時常來我外公的旅館玩，因此熟識了。哪一年，見到你的時候，你才十二三歲，是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少女。穿著中學生的製服，白色的襯衣，藍色的格子裙，雙腿筆直筆直的，你不穿鞋不穿襪子，在我擦過的走廊上跑來跑去。”

　　祝酒睜大眼睛，講到她了，我靠，而且是十幾歲小朋友時候的事情！祝酒說：“我中學的時候參加過冬令營，在日本住了兩個月，期間去找大哥玩，確實是就在一個溫泉旅館住過幾天……我去，你那個時候就認識我了？”

　　“我不認識你。”程夜淡淡笑：“但是我認識你每天穿著小裙子把我擦過的地板踩出很多的腳印來。後來有一天，深夜裡有個醉漢在走廊上嘔吐，我獨自一人在清理。這時候你來了，你——”

　　“我拿化妝品把自己化成比貞子還要恐怖的女鬼……”祝酒皺眉回憶著，她好像有點記起來什麽。

　　“呵~對。”程夜笑：“你故意站在我的後面，還把走廊燈關掉，我一回頭，就看見你用藍色光的手電筒照臉，用嗲聲嗲氣的日語，說你是冤魂。”

　　“當時那個大姐姐對我說，冤魂不可怕，變成冤魂的生命，必定是留戀人間，只要心中還有牽掛，就還會有溫暖。最可怕的是失去了執著和善念，如同行屍走肉在人間遊蕩，心無所依。”祝酒喃喃地說。當時她太小了，還不懂事，不知道這些話是什麽意思，但是當時那個姐姐溫柔的語氣，優雅美麗的樣子永遠銘刻在記憶中。

　　雖然模樣已經模糊不清，隨著時間日久，她已經不記得那個姐姐長什麽樣子了，但是當年那刻感受到的悸動，從來讓人心怦然。

　　“嗯，我是這麽說的。然後……”程夜回憶起當年。

　　然後……

　　當時程夜說完這句話，笑一笑打算提起水桶轉身回去。那個小小“女鬼”一臉無趣地丟下披在身上的白床單：“嘁，姐姐好正經，一點都不好玩。難道我不可怕嗎？”

　　她剛才打著手電筒摸黑化妝的時候，可把自己都嚇得半死。

　　程夜噗呲一笑，站在祝酒面前疼愛地摸摸她的腦袋：“你不可怕，相反，你好可愛喲，我喜歡你。小酒酒。”

　　程夜模仿祝福用中文叫祝酒小命的聲音，發音略不標準，可是語調輕軟，帶著寵愛的語氣，聽起來十分好聽。

　　小祝酒聽得耳朵酥酥的，心裡很歡喜。不過她耍心機扮鬼沒有嚇到這個總是一臉認真擦地的大姐姐，這時突然再生一計，小祝酒壞壞地笑，“我可愛吧。姐姐也很美麗，那麽被這麽可愛的我……這樣，姐姐可真是賺到了呢！”

　　祝酒說完，壞壞地雙手往上一勾程夜的脖子，嘟嘟小嘴唇，叭唧，對著程夜的唇大力地親了一口。

　　“姐姐好香！好甜喲！嘻嘻……”祝酒親完，撈起扮鬼用的白床單，仍是光腳不穿襪子，啪嗒啪嗒地跑了。

　　程夜當時愣怔了良久，從來沒有人這樣打破社交界限不由分說地靠近她，這個鬼精靈般的小小少女卻是如此肆意直接。程夜當時收拾好東西回房就休息了，可惜的是，第二天，當她期待著那個小少女再一次光著腳把她擦乾淨的走廊給踩出腳印來的時候，管家已經告訴她，祝福帶來的小妹妹已經離開了。

　　程夜懷念地笑了笑：“說來很奇怪吧，只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萍水相逢，突然的一個擁抱，但是我心裡記住你了。那是我的初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