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依祖父之見呢?”趙清芷悠悠地問道。
趙庸一愣,眯著眼去看趙清芷的神情,哪裡有半點慌亂?按理他一見面就跪,對方小小年紀哪裡還能如此刻這般沉穩?換了她人,思緒怕是早就亂了。
“依老夫愚見,還是不驚動刑部的好,此事交給祖父,必定給你和你母親一個滿意的答覆,還能保全趙府的名聲,你看如何啊?”
趙清芷聞言笑道:“趙家,自從大堂姐與人通/奸後,還有何名聲?”
趙庸一聽,沉下臉來。
“此事早已時過境遷,靜王妃不提也罷。”
趙清芷笑了,緩緩坐在趙庸對面,道:“祖父說的是,往事不提了,只是剛才瑞秀那丫頭也說了,那鴉膽子是二堂姐屋裡的瑞春交給她的,怕是二堂姐也參與其中,不知祖父是否也能給孫女一個滿意的答覆呢?”
趙庸聞言沉著臉,半晌道:“自家的姐妹,何必非趕盡殺絕呢,你二堂姐吃了不少苦,好容易攀了個好親事,你松松手,她日後也會感激你的。”
趙清芷心裡冷哼一聲。
“趕盡殺絕的真的是孫女嗎?二堂姐若沒有參與我自然不會遷怒她,可她若參與了,我要報毒害母親之仇,在祖父看來竟然是趕盡殺絕。”趙清芷說到此笑了,“二房在祖父心裡到底是個什麽位置呢?”
趙庸聞言一愣,歎了口氣道:“你們都是祖父的好孫女,祖父年紀大了,盼個團圓而已,你大堂姐已經去了,祖父不想再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事情都還沒查清楚,祖父焉知道二堂姐一定參與其中?”趙清芷抬頭直視趙庸的眸子,“查查而已,沒準二堂姐是冤枉的,那又何來白發人送黑發人呢?”
趙庸被噎住了。
趙清芷乘勝追擊道:“還是說祖父心裡早就知道二堂姐是幫凶或者主謀了?”
趙庸那充滿算計的眸子滿是震驚,面對趙清芷,自己的孫女,他竟然會慌。
“胡言亂語,家裡都是你祖母當家,老夫知道什麽???”
趙清芷心裡不禁冷笑,這一刻,沒什麽子不教父之過了,出了事永遠把責任往當家婦人身上推,把自己摘了個乾乾淨淨。
“祖父既然不知,為何阻擋孫女去查呢?”
趙庸怒了:“你非要鬧個雞犬不寧嗎??”
趙清芷看透了趙庸的面目,冷著臉道:“我母親如今被害得臥病在床,若不是發現及時,可能一年後我就要披麻戴孝了,事情如此嚴重,我要徹查便是要讓趙府雞犬不寧?祖父的新論,孫女不敢苟同。”
“你!!!”趙庸氣急,抬起巴掌,卻遲遲不敢落下。
“前有孫氏行刺於我,後有祖父你惱羞成怒,趙家從上到下,還有半點敬畏皇家的心嗎?”趙清芷轉頭,看著趙庸悠悠地說道。
趙庸一愣,手緩緩放下,趙清芷還真敢給他扣罪名。趙庸緩緩轉過身,歎道:“清芷啊,趙家已經不能和往昔比了,如今你二堂姐配婚宋家,你若鬧大了,導致退婚,趙家可就失去宋家這個助力了。”
“當初宋家退了孫女的婚事,祖父怎麽不說不能失去宋家這個助力呢?”趙清芷清冷的聲音在前廳響起。
“你!!”趙庸吃驚地轉過身去,卻見到趙清芷散發冷氣的背影,“你露宿在外,被宋家抓了把柄,已經不能挽回了。”
“是不能挽回,還是不願挽回?這件事查起來並沒有什麽難處,比如問問車夫受誰指使將孫女拉起客棧,再比如問問二堂姐,為什麽讓丫鬟瑞春推我進荷花池。”趙清芷緩緩轉身,看向趙庸。
趙庸瞪大眼睛,滿是不可思議。
“有些事,孫女看在您的面子上,饒過她一回了。”趙清芷一步一步走上前,“祖父以為孫女有多大的胸襟,可以饒她一次又一次?不知祖父可有胸襟饒過害母之人?”
一聲質問讓趙庸沉默了,他本不關心長房孫女的婚事,可關鍵宋家對他兒子趙東信有用,這個聯姻不能丟。
“算是祖父求你了。”趙庸低聲道。
趙清芷揚眉,印象裡趙庸從未這麽低姿態過,她了解趙庸,斷不會為了趙紫瑩如此低聲下氣,看起來宋家和趙家有什麽勾連。
“放過二堂姐也不是不可以。”趙清芷說著見趙庸眸子閃亮起來,便道:“祖父若答應我的條件,二堂姐我可以不追究。”
“你說。”趙庸松了口氣。
“分家。”趙清芷斬釘截鐵。
趙庸一聽,氣道:“什麽?分家?這不可能,我還健在,哪裡能分家?”
“若不分家,住在一起,保不齊我母親還會被害。再說三房分家,過節還可重聚,依舊能和睦如初,如若祖父不答應,我立刻派人去請刑部過府。”
趙庸握緊拳頭,沉默半晌道:“若是分家,旁人必定議論。”
“由頭找好了,再議論也起不了風浪不是嗎?”
趙庸忍了忍氣道:“那尋個什麽由頭呢?”
“這種事,以祖父的老練,何必下問孫女?”趙清芷笑著回道。
趙庸深吸一口氣,大步走出去,攔住一個小丫鬟道:“你去大門看著點,大老爺他們若下朝回來,讓他們去正堂,另外讓管家派人去把太太和小姐少爺們都叫過去,我有話說。”
趙清芷站在屋內,笑了,她知道趙庸答應分家了,全家人盼這一天盼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