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小姐。”彩雲笑嘻嘻地福身。
“你啊。”夏音兒戳戳彩雲的腦袋,“架子比我這個小姐還大,我還請不動你嘞。”
“請的動,請的動,我這就去把彩霞找來。”彩雲說著提著裙擺一縷煙小跑上了長廊。
夏音兒站在月亮門外,本想等著,老遠瞧見人來,忙慢悠悠地轉身佯作離開。
片刻過,彩霞被彩雲氣喘籲籲地拉著跑了過來。
夏音兒見人來了,便趴在彩霞耳朵邊言語兩句。
彩霞一愣,想起那日陪夫人小姐去香山的場景來,若不是老夫人也在,她家小姐怕是要進亭聽那些讀書人談天說地呢。
“小姐指的是那個穿白衣服的還是青衣服的?”
夏音兒聞言道:“那個身白領子繡著竹葉的。”
彩霞笑道:“難得小姐記得這樣仔細,小姐坐一會,我去認來。”
“死丫頭,自己記性不好賴我記得仔細。”夏音兒氣道。
“是是是,奴婢的記性自然不及小姐嘍。”彩霞說著便急匆匆下了長廊,進了月亮門。
韋冰隻覺得,一個人在她四周轉來轉去,便停了下來看了過去。
彩霞眯著眼,像是像,可是這才幾天光景啊,應該不可能落魄到賣身做奴仆吧?
“這位姐姐,何事?”韋冰一動不動,不明所以。
“沒事,沒事,你繼續澆花吧。”彩霞說著轉身就走。
“怎麽樣?”夏音兒見彩霞出來,便問道。
彩霞開口道:“像,又不像。”
夏音兒聞言嗔道:“這是什麽話呀?怎地像又不像?那到底兒是像還是不像?”
“模樣兒有點像,氣質不大像,奴婢也說不準了。”
夏音兒搖頭道:“我呀,是指望不上你們了。”
彩雲上前道:“小姐,管她像不像呢,與咱們沒有多少相乾,管這麽許多做什麽嘞,咱們回房換衣裙吧?看,泥兒都快幹了捏。”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倘若她有什麽難處,我們幫一幫不好嘛?”夏音兒說著往前走了幾步,“一般呀,不是什麽大災難,怎麽可能賣身為奴呢?”
彩霞聞言道:“哎呦小姐,賣身為奴自食其力有什麽不好嘛,我們不也是賣身為奴的嘛,你又不招她做女郎,操這份心做什麽嘞。”
“死丫頭,無法無天,編排起我來了,今夜趁早不要在我床邊守夜,我一兩天絕不搭理你。”夏音兒說著便走到月亮門外探頭去看,她總覺得意氣風發的讀書人不應該在這裡澆花掃地,有才有能做什麽不好嘛。
彩霞一聽急道:“好小姐,我錯了嘛。夜裡還是讓我守著吧,我好歹識字可以讀話本給你聽,彩雲大字不識,還要小姐你自己去看,看久了傷了眼睛怎麽是好呢?”
“不勞你操心,讀一天兩天又不要緊。”夏音兒使性子道。
“你們在做什麽呀?”夏夫人路過,見自家女兒帶著兩個丫頭在花園月亮門前探頭探腦的,便好奇走了過來。
夏音兒嚇了一跳,忙上前摟著娘親的胳膊:“娘,晌午怎麽沒有休息一會?”
“困的早醒的早,你帶著這兩個丫頭在做什麽呀,進也不進,探頭探腦,鬼鬼祟祟的?”
夏音兒聞言忙道:“哪裡有鬼鬼祟祟?自己家裡呢,娘,我裙擺濕了,這就回房去了。”說著便給兩個丫鬟使眼色。
三個人一縷煙跑上長廊。
“搞什麽嘛。”夏夫人無奈地搖了搖頭。
夏音兒回了房,換了新衣裙,便對彩雲道:“彩雲,快把表姐前幾天送來的上聯翻找出來。”
“那個上聯,小姐不是對不出來嘛,還說放遠點收起來眼不見未盡呢。”
夏音兒坐到書桌前,磨起墨來:“我這會子有用,放到哪裡了,快想想,找出來。”
彩雲聞言走到書架旁邊的幾個箱子旁,打開其中一個,從一個裝畫兒的匣子裡翻了出來。
“彩霞,待我照著這上聯謄好,你便貼到內牆上去,告訴上上下下的仆從,只要能對出下聯,小姐賞銀二十兩!”
“啊?”彩霞驚道:“賞二十兩?賞這麽許多呀?”
夏音兒笑道:“前兒個夜裡剛讀了商鞅,怎不知道這叫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呢。”
“哎呦,小姐,搬東西奴仆在行,對下聯,哪個奴仆能對的出來?大熱天的,快別折騰他們了吧,哈?”
彩雲聞言也道:“是呀,小姐自己都對不出來,何敢指望他們?”
“你們隻管聽我吩咐去做,囉裡囉嗦做什麽嘞!”夏音兒說著停了筆,將上聯交給彩霞,“快去,你在那裡候著,有對上來的,便拿回來交給我看。”
彩霞一聽急道:“啊?小姐,還要我在那候著啊?要是到夜裡都沒有人能對得出來呢?”
“看你急的,你搬了瓜子點心,西瓜葡萄等好吃的,拿上蒲團兒,尋個陰涼地坐著等,這還不願意嗎?”夏音兒拿眼看彩霞。
“這倒願意了,還是小姐疼我,這樣的好事我這就去!”彩霞笑吟吟地接過上聯,興衝衝地跑了出去。
彩雲追到門口道:“你慢些跑,活像個泥猴兒!!!前面那個石板下雨壞了還沒修好,當心絆倒了摔你一跤!!”說罷拿起窗邊的團扇,走到自家小姐跟前,給自家小姐扇著道:“小姐,是要用這對聯試一試花園裡的那個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