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冰聞言臉上浮現一絲羞慚,她幼年也不是這樣的,她也曾意氣風發過,小時候家境尚在學堂她的詩詞文章都在同窗之上,可這一切都被一場大火給毀了,她被賣到夏家做了半年苦力,身上的傲骨早就被磨了大半,尤其婚後夏音兒太過霸道,連她的俸祿都攢在手裡,她每次給父母妹妹送糧都要提前在衙門藏一些出來,刺她心窩的話幾乎每天都能從夏音兒嘴裡說出來,而她因為夏家自助之恩和活命之恩,心再疼也得忍著不吭聲,長此以往她焉能不是一副受氣包的樣子。
江景喬見自己說完韋冰更蔫了,便道:“你看你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一郡之守,堂堂五品官,你精神點,本王有重要的事托付你。”
韋冰一聽來了精神,恭敬道:“殿下請吩咐。”
“本王走後,你這梁州的幾個城門都添些人手,你這兒是進京的必經之地,千萬不能讓違法的兵器從你梁州的城門出去。”
韋冰聞言臉色大變,違法的兵器,這是有人要謀反了???
“尤其盤查從淮陰和蠡郡方向來的,你可明白?”江景喬看向韋冰問道。
“臣,臣明白。”韋冰心慌不已,據她所知寧王在淮陰,這是寧王準備造反了呀,韋冰抬起袖子擦了擦汗,忽然想起一事,忙道:“殿下,除城門外,鞠玉山上有一山谷,可直接從滁州翻山到梁州城外。”
“你是說有捷徑小路?”江景喬眼皮一跳。
“正是,臣做苦力時曾在鞠玉山砍過柴,撞上好幾次從滁州翻山過來的人。”
江景喬站了起來,沉吟片刻道:“你隻管讓人看住幾個城門,哪條小路你畫出來,本王自會安排人。”
“喏。”韋冰的心突突直跳,走到筆墨紙硯面前畫了起來。
她本隻想當太平歲月的兢兢業業的小官,誰知道碰上造反的大事,而梁州離京城最近,萬一寧王從淮陰起兵打到梁州城下,她若丟了城池,全城百姓都將遭難,她將是千古罪人。
韋冰畫好之後,雙手呈給江景喬。
江景喬看了一眼道:“嗯,你下去好好部署一下四方城門吧,這條小路本王會安排。”
“喏。”韋冰官袍後面已然濕透,走出屋子,走著走著,忽然覺得不對,既是寧王要造反,兵器該往淮陰走才對,為什麽要防著進京?
韋冰想著想著,渾身一個激靈,京城內有人打算逼宮嗎?
“哎,看來後面不太平了。”韋冰喃喃自語,不管誰要造反,她修固城池總是必要的,現在就修,最好熬到冬日,只要往城牆上灌水,一旦結冰,想要攻破梁州也不太容易。
韋冰如此一想,大步出了府。
“殿下,這韋大人可靠嗎?”趙清芷待人走後,低聲詢問。
“她底細清白的很,她應該和孟雲英能惺惺相惜,不過她少了孟雲英身上的傲氣。”江景喬說著看向夢青,“去把青岩找來。”
趙清芷動手盛了一碗粥放到江景喬跟前:“殿下,先吃點東西吧。”
“嗯。”江景喬本來還一臉沉重,聞言忙笑著拿起杓子吃了起來。
少時,高青岩帶著一身熱氣進了屋:“殿下。”
“這地圖上的小路你待會去走走,摸清楚了就傳信蘭珂,讓她派侍衛喬裝商人農民在哪條小路候著,一旦發現可疑的全部拿下。”
“喏。”高青岩雙手接過地圖。
“對了,一路上標記都記好了嗎?”江景喬拿著帕子擦了擦嘴問道。
“都記好了,雲六姑娘只要有心便能追上來。”
趙清芷聞言柳眉微斂,雲六姑娘?怎麽又冒出一個她前世不曾聽過的名字?趙清芷抿了抿嘴,拿著白皙的帕子擦了擦嘴,看向高青岩:“高侍衛,這雲六姑娘是誰啊?”
“是......”高青岩剛想說,瞥了江景喬一眼,低下頭道:“雲六姑娘也是侍衛,只是她不常在府裡,故而王妃不知。”
“是嗎?”趙清芷看向江景喬。
江景喬閃過一絲猶豫,她還不想把玄甲軍的事告訴趙清芷,或許這一世除了高青岩和蘭珂她不打算告訴任何人。
“是啊,她功夫好,和青岩分開好,便由她來代替。”
趙清芷眼光毒辣,她瞧出江景喬說話前那一絲猶豫的神情,保護可能是真的,至於侍衛怕就沒那麽真了,究竟是什麽,江景喬還藏著掖著不說實話?
“青岩,你去吧,換身衣服偷偷去。”江景喬不敢去看趙清芷打量的眸子,故作鎮定地打發高青岩走。
“喏。”高青岩低頭後退三步轉身離開。
江景喬清了清嗓子:“這說了這麽久的話,倒渴了,大花給本王烹壺茶來。”
星伍本瑟瑟發抖,聞言一個激靈:“啊?”
“想什麽呢?”江景喬瞪著星伍。
星伍抿了抿嘴,快哭了,雲六來了,她還有好日子過嗎?
“殿下,臣妾來給您烹茶吧。”趙清芷在江景喬和大花身上瞧了瞧,笑眯眯地站起來,命夢青取了茶具和攜帶的茶葉,便坐在一旁不緊不慢地洗茶。
江景喬見趙清芷親自動手,念起這一世在長壽宮品嘗過的茶,頓時有些想念,便熱盼盼地坐在趙清芷身側,期待著香茶的‘出世’。
半柱香後,趙清芷拿起從娘家攜帶的茶壺在茶具中緩緩注入茶香四溢的濃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