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安微微挑眉,意識到她現在處於極度恐慌的狀態,主動去倒了一杯熱水遞到她面前。
李雪對時安這種反客為主的行為一時沉默住,她咬著舌尖,用手使勁掐自己手背。
清晰的疼痛感,告訴她眼前這一切並不是夢。眼前的女人,是切切實實存在的。
“你們每天簽到,是什麽邪教儀式嗎?”時安問她。
李雪哭了,她覺得她今天可能只是僥幸沒有死,明天她就會死了,成為某個人或者某群人的五十分。
為什麽這個非法居民問的問題那麽奇怪?
這個世界太奇怪,時安直覺用武力解決不是一個好辦法。
她耐下性子,對著女人努力揚嘴角,擠出一個自認為和善的笑容:
“放心,我不是壞人。”
她摸了摸自己的外套口袋,想找點一些值錢的東西,結果隻摸到兩塊糖。肯定是時然偷偷塞進去的。
“那你能不能走?”李雪顫顫巍巍說道。
“我只是找個當地人了解一下情況,然後再去找我的同伴。”時安認真跟她解釋。
“我是不會受你蠱惑的。”李雪顫著音調說道,聲音像是飄在大氣層,艱難生硬。
“我沒有想蠱惑你什麽。”時安告訴她。
李雪忍不住了,一把鼻涕一把淚:“你快點蠱惑我吧,我會聽的,你快說吧,把你要說的話講完,我聽著就是了。”
李雪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時安對著她,無法感同身受,但知道她一定因為自己的出現而開始崩潰,她難得臉上浮現稍許尷尬,仔細想了想,將掌心兩塊水果硬糖,攤開來,用哄妹妹的語氣哄眼前這個快嚇瘋了的年輕幼教:“喏,我這裡有兩塊糖。我一塊你一塊,吃糖能平複情緒,你平複完了跟我聊聊就行了。”
李雪看著時安手裡的兩顆花花綠綠包裝紙的硬糖,她給班上小朋友發糖也不至於隻發一顆。
李雪哽住了,她不知道到底該怎麽做可以趕走這個女人,非法居民果然像報紙上說的那樣,生活得很淒慘,兩顆糖都以為是什麽稀世珍寶。
時安看她眼睛一直看著禁閉的窗戶,眼中明顯閃過一絲懊悔。她一定是在後悔為什麽沒有喊救命。
時安試圖彌補自己的過失,努力讓這個在歇斯底裡邊緣徘徊的女人能冷靜下來:“你不喜歡糖對嗎?沒事沒事,你有什麽討厭的人,有什麽願望,我可以幫你實現。”
果然。
非法居民連糖吃不起,居然都能開口說能幫她實現願望,當她是傻子嗎?!
李雪深吸一口氣:“……我的願望就是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眼前!!!”
她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突然站起來,飛奔到房門外,然後拿著鑰匙將房間門火速反鎖上,徹底鎖死。
她接下來該怎麽辦?
要報警嗎?
現在過了匯報時間,負責這類事務的只有自治稽查隊。她拿著手機,躲進衛生間,坐在馬桶蓋上,準備撥通號碼。
號碼按到一半,她又停了下來,心臟突突地跳,整個人仍處於極度驚懼之中,草木皆兵。
她該怎麽解釋呢?明明匯報時間就可以說的事情,她卻非要拖到現在才報警?她這麽做的動機是什麽?她為什麽沒有選擇第一時間上報?
李雪正想著,衛生間對外的玻璃窗戶,慢悠悠浮現出一張人臉。
面相凶狠的女人,她盡管才見了她不到一個鍾頭,已經牢牢記住了這張面孔。
人頭看見她,眸中的色彩亮了亮,然後把臉貼在玻璃上,朝她幽幽地咧嘴一笑。
!!!!
李雪化作了一座雕像。
她住在九層。
她住在九層。
這個念頭在她的腦子裡不斷複讀,外面的女人……
外面的女人。
外面的是人嗎?
李雪覺得自己可能、或許已經是死了。
時安敲了敲窗戶,發現這扇窗沒有關上,於是心滿意足地從裡面鑽進來。
“我本來準備直接將那扇門拆開的。”她安慰雕像李雪,覺得自己十分溫柔體貼,“但我覺得隨意破壞你家裡的東西不太好,於是圍著你的房子找了一圈,想看看有沒有別的途徑可以進來的地方。”
她從馬桶邊上的盒子裡抽了兩張看起來還算柔軟的廁紙,體貼地幫雕像李雪擦眼淚:“你晚飯吃了麽?”
她領著雕像李雪回到客廳。
這間房子被主人打扮的很溫馨,雖然家具少了一點,很多東西看上去都到了該淘汰的年紀,冰箱門打開,裡面塞了一些沒吃完的食物。
時安回到沙發邊,打開電視,並伸手摸了摸雕像李雪的腦袋,反正她妹妹挺喜歡被她這麽摸,語氣隨意:“我就想問問你叫什麽名字,你們每天簽到有什麽用啊,外面死了一個人,是不是跟簽到有關系?
還有,為什麽我聽其他說話都是機翻的,但我聽你說話,應該用的是自己的聲音吧?你是不是跟我之前遇見的那個什麽……什麽真善美合作社宣傳員一樣,所以才可以說話?”
李雪經過時安接二連三的驚嚇,現在已經四大皆空,無悲無喜。
她拿著被擦髒的兩張廁紙再次狠狠擦了擦鼻子,鼻子紅彤彤的,她悶著聲音說:“只要是社員,必須按時簽到,除非你是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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