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她轉過頭又問梅夫人:“我小時候還有什麽有趣的事情?媽媽你多說一些,我都不太記得了。”
梅夫人注意到她的眼神不太對,跟以往回家時候的樣子都很不同,有心想問,卻又咽下,轉而真跟她提起從前。
“你小時候上幼兒園,因為中班的老師太漂亮又溫柔,後來去大班的時候鬧著不肯走,說要永遠念中班。”
“還有剛跟容闕分開的那會兒,晚上總是睡不著覺,哭著跟我說要找漂亮姐姐,還說自己長大之後要娶她當媳婦,我跟你父親拿你沒辦法,只能都答應,結果你還非要當著她父母都在場的時候,說要讓他們同意你們倆結娃娃親。”
“結果沒過幾年,你升學到高中的時候,班上有個特別漂亮的女生,你天天拉著人家玩,不管做什麽都記得將人帶著,還將人帶去參觀了家裡的公司,正好被你大哥撞見,他就跟你開玩笑,問你身邊怎麽總有這麽多美女,就因為這個事兒,你還跟他生氣,覺得他破壞了你在朋友眼裡的印象。”
……
梅伊聽得忍俊不禁。
她沒想到自己的顏狗本質,竟然是從小就有的。
而且這麽見一個愛一個……的確像是她能乾出來的事兒。
紙杯蛋糕啃了小半個,她拿捏著剩下的,驀地笑了一下:“原來我真的從以前到現在,就總是在騙她……”
原來她真的和容闕是從小就認識,那時候就給自己預訂了這個世界裡最漂亮的人當新娘。
可她永遠不知足。
梅夫人聽見她的感慨,見她一個不及掌心大的蛋糕吃了這麽久都沒吃完,便知她的心思不在這上面,於是主動問道:“這兩天不是說出門找朋友玩了嗎?怎麽看你不太開心的樣子?”
“怎麽,這次出門的朋友不是美人?”她打趣著。
梅伊的眼神有些放空,不知道想到什麽,沉吟幾秒,又自顧自地笑出來:“哪裡,這個朋友特別好看,是我從以前到現在見過的最好看的人了。”
但是為什麽這樣不開心呢?
她稍稍抬頭,用四十五度的角度望著自家餐廳裡的水晶燈,讓那閃爍的燈光落進自己的眼瞳裡,依稀覺得自己又看到了先前遊樂場裡的那場煙花。
“媽媽,如果你有一天發現自己生活的世界是假的,是被別人創造出來的,你會有什麽樣的感覺?”
梅夫人:“?”
她很是懷疑地看著自家女兒:“你該不會這兩天被什麽人帶著去聽了什麽洗腦課程吧?”
那倒沒有。
洗腦課程沒上。
倒是和美女洗了個澡。
梅伊搖了搖頭,仍執著地看著她。
梅夫人當年就不愛上學,人生信條就是及時行樂,從她每個季度都會最先追求那些時尚新款,並且對這件事樂此不疲就能看出來,她是個非常擅長於自我滿足的性格。
於是她隨意道:“什麽真真假假,總是想那麽多幹嘛,愛我的人只要一直愛我,我也一直愛自己,像咱們這個小家,我和你爸能一直這樣走下去,看著你和你大哥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這就夠了。”
聽到她這樣說,梅伊忽然想到自己在現實世界裡曾經看到的一個帖子。
那時候她總是被自己的身體狀況所影響,整個人也比較消極,於是點進了世界末日裡的內容,結果看到裡面的內容,出乎她的意料。
“世界末日如果真的到了,什麽建造出的諾亞方舟、或者是地底城市,如果最後注定只有一部分人活下來,我覺得還是先讓那些對國家和社會有貢獻的人活下去最好,至於我自己,只要能和家人度過最後的時光,這就已經很幸福了。”
“當然會努力活下去,不過要是實在做不到,在最後的時光跟自己愛的人在一起,我也覺得很棒。”
沒有人不怕死。
但是在那種可怕的假設裡,更多的人在意的卻是自己最後的時光是怎麽樣度過的。
聽了梅夫人的答案,梅伊覺得自己有點庸人自擾。
這個遊戲到底是真是假,是什麽樣的存在,根本就不是她能夠弄懂的內容,她能做的,就是分辯在這個世界裡遇到的人對她的真心,究竟是出於莫名其妙的設定,還是出自本心。
像容闕這樣總是不按套路出牌,總是被系統修複的,一個叛逆的bug,如果連她都要騙自己的話,梅伊想,那自己的一生真是從頭到尾都與謊言為伴。
但容闕這麽驕傲的人,她會想要撒謊嗎?
“哎喲,怎麽說著說著你還哭了?”
“是不是在外頭讓人給欺負了?”
梅夫人看見她落下的眼淚,有些不知所措,又很快從旁邊拿來了紙巾盒遞給她,很想知道她究竟是遇到了什麽樣的故事,才會委屈地回到家裡哭。
接過紙巾盒,梅伊抽出一張紙,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破涕為笑:
“沒有。”
她說:“媽媽,就我這樣,誰能欺負的了我?”
是她一直在欺負容闕。
捏在手裡的紙杯蛋糕被她稍稍用力地握住,梅伊眼眶有些紅,聲音也有些沙啞,可是語氣裡卻有種重見天日的慶幸。
“媽媽,明天有空教我做這個蛋糕嗎?”
“我突然想起來,以前在房間裡藏這個蛋糕,究竟是想要請誰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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