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流看了尤嫚一眼,“為什麽要問。”
氣氛頓時又變得微妙起來。
宣流對尤嫚的態度一直讓申遙星覺得奇怪。
她隱隱感覺到宣流對母親的憧憬,但另一方面又覺得宣流表現得格外別扭。
要說有怨,又顯得太誇張了。
宣其品本來跟申遙星站在一起,聽到宣流這麽問插了句嘴:“你媽媽隨口問問而已。”
宣流看了宣其品一眼。
宣其品不說話了。
申遙星尷尬地笑了笑,“阿姨,這個我也不知道,因為她今年還在吃藥。”
想到這茬申遙星就不爽,被宣流隱瞞的感覺回憶起來依舊有一種踏錯一步滿盤皆輸的感覺。
她哼了一聲,“反正第一次遇見她差點沒把我給嚇死。”
氣氛又回去了。
宣流那點佯裝出來的嚴肅和死要面子頓時的碎了一地。
她軟綿綿地喂了一聲,伸手抓了一把申遙星的衣服。
申遙星毫不客氣地把她的手拿開:“你爸媽都在呢,別動手動腳的。”
她的口吻倒是沒半點生氣,揶揄也不藏,明擺著是開宣流玩笑。
宣流:“這次不算,也就是認識的那一次。”
發情期這三個字就怪難為情的,申遙星作為純種的進化完成的人類,對這個詞的印象就是禽獸專屬。
哪能想到會落到自己身上。
人類的發情期用詞也雅觀一點吧。
尤嫚趴在池邊,看著宣流,又看看申遙星。
她就那天見過宣流,還是匆匆的一眼,住院以後也不見宣流在她醒著的時候過來。
這孩子具體長什麽樣都是朦朧的,現在宣流來是來了,看著還不太情願。
果然是遙星這孩子叫得動她吧。
尤嫚以前沒想過自己有孩子,她幼年離群,在某個海域被庫西撈走,早就忘了自己是哪個族群,不知道要怎麽回去。
她對人類世界的了解全來自於庫西這個男人。
淵博的學士和善於偽裝的性格,還有恐怖的研究心理。
尤嫚的成長期格外漫長,幾乎是在煎熬著長大的。
後來祁荔遇到的尤嫚,已經是那個出逃多年,對人的了解從理論到實踐,完完全全是跟老油條的尤嫚。
就算是這樣,尤嫚現在也不知道怎麽面對宣流。
她只能求助地看向宣其品和申遙星。
宣其品更不會,這麽多年他跟宣流的親子關系聊勝於無,遠沒有正常人類的普通家庭的氛圍。
當然也沒到要互相去死的地步。
跟涼白開一樣,他不知道怎麽教孩子,宣流也不用他陪,好像就這麽自己長大了。
申遙星看出了這幾個人之間的擰巴,沒想到自己還要客串老娘舅。
她在心裡歎了口氣,想到宣鴻影有幾次背地裡罵宣流廢物。
這個時候突然深有同感。
“有什麽問題嗎?”
申遙星問,她甩開宣流的手之後現在一隻手搭上了宣流的肩,狠狠地往下壓,笑著看向尤嫚:“這家夥現在還不舒服呢。”
她說完又用另一隻手掐住宣流的下巴,促使宣流被迫抬頭,“現在看不出來,她臉上偶爾會閃鱗片的。”
申遙星捏著宣流的下巴端詳著這人的臉,最後歎了口氣:“反正她也挺能忍的。”
尤嫚看著申遙星跟展示商品一樣展示自己的女兒,一邊驚異於宣流的毫無反應一邊說:“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宣流掀了掀眼皮:“你會知道嗎?”
口氣有點怪,但還夠不上陰陽怪氣,“感覺你什麽都不知道。”
後半句算嘀咕,可這就這麽幾個人,聽得清清楚楚。
申遙星最早覺得宣流此人溫文爾雅,很有素質,都不會生氣的那種。
後來發現是裝的,本質黏人、愛撒嬌、愛裝。
現在是升級版,嘲諷模式,看上去還沒宣鴻影穩重。
“你能好好說話嗎?”
申遙星手上用了點力,宣流嘶了一聲,眼眶瞬間紅了。那雙藍眸是隔著眼鏡片跟申遙星對視,活像申遙星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
“很疼啊,遙星。”
申遙星松了手。
尤嫚看得津津有味,一邊的宣其品仿佛也是第一次見,跟尤嫚對視了一眼,笑了笑。
申遙星:“跟長輩要有禮貌。”
宣流嗯了一聲,根本就是敷衍。
尤嫚在申遙星又要動手的時候叫住了她:“沒事的。”
她看了看宣流的臉,問:“很難受嗎?是發情期要來的感覺?”
宣流搖頭:“不算是。”
說完她又頓了頓,又垂下眼:“不全是吧,很怪……”
這些申遙星以前從來聽不到宣流說。
宣流一向的回答都是沒關系。
我沒事……
放心……
現在根本讓人放不下心吧。
其他方面賣慘得心應手,唯獨在身體上真有此事卻不肯多少。
申遙星垂了垂眼,又想到宣流現在的樣子,可能也是因為從沒見過尤嫚的原因。
畢竟這人長大的時候父母好像都沒陪在身邊。
橫看豎看都是一個人,對宣其品這個弱了吧唧的人類父親更是沒辦法展現脆弱吧。
宣流小時候,是不是也很容易委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