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下張嘴、閉上,咬了咬牙。心想:話都說成這樣了,他還能說啥呢?清河跟了他好幾天,也幫了不少忙,從感情上對清河親近一些。這位思藍村長都把清河搬出來,說這價是清河幫他談的,他怎能不知好歹呢?不過這價格正好在他預期以內,此前清河跟他提過,說價格可能提高到五支,這是萬萬不能接受的,大不了他不進貨了。
唉,還是開口太晚,原本想著憑自己三寸不爛之舌,可以把價格保持在三支營養液。怪他剛剛把注意力全都放在李隊長的反應上,沒想到全被思藍村長搶白。
閔下苦笑:“多謝村長厚愛,能以四支營養液的價格拿到手,我們高興都來不及呢。”根本高興不起來。
閔下接著道:“其實我們來這還有一件事,不知方不方便……”
“不……您請講。”褚思藍很想說“不方便”,嘴說順了差點真的說出來,還好及時收住。
“我們作為銷售方,很想了解鎬頭的生產過程,以後也好跟客戶講述,以增強商品吸引力。思藍村長,您看——要不帶我們去參觀一下?”閔下很快恢復原有的風度,輕飄飄的好像不是在談生意,而是在評論一段詩詞歌賦。
褚思藍心想:“原來在這等著!李媛跟我說這個人難纏,果真沒有騙我。跟他說話好累啊!”說是參觀,其實是想偷學吧?可惜她們用的是3d打印機,絕不會讓他知道。
所以她非常直接:“對不起,不行!”
閔下沒想到她連客套話都不講,這麽直白,愣住了。
“生產過程是我村機密,而且也不在附近生產。我們找了一塊比較隱蔽的地方,離這很遠。”褚思藍瞎說道。
閔下回過神,接上:“噢,對,小弟明白……我還以為就在我們村裡生產呢。”他再次試探。
褚思藍波瀾不驚:“煉鋼煉鐵需要起爐灶,用上千攝氏度的火熔煉,廢氣特別大。您也看到了,我們這地堡通風有限,沒法放在地堡裡面。我們只是將產成品放到地堡倉庫裡,若您確定要我們這批貨,我們待會帶您去取。”她在機械歷史博物館裡見過古早的煉鋼設備,對這種事情信手拈來。
閔下見她說得這麽真,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他此前從清河那裡套到隻言片語,推測生產地就在他們村裡。現在跟思藍村長一談,他覺得自己的推測可能有誤,那麽還是持保留意見吧。
三人談得七七八八,確定第二批鎬頭還由閔下賣,泥巴坨村收四支一件的成本價。
然後帶閔下去庫房看貨——以前的庫房用來安放打印機,所以另選了一間房作為新的庫房。
閔下與一同前來的朋友查看了貨物的成色,表示滿意。其中一個朋友更是高興地說:“這下大夥都有好鎬頭用了。”
褚思藍忍不住同閔下提道:“我建議你們定價高些,畢竟我們的質量擺在那了。寧願賣得慢些,不要引起其他商家的注意。願意以這麽低的價格給你也是出於這個考慮,不能讓你們沒賺頭。”她說得很隱晦,“賺得多不如賺的久。”更何況,傾銷勢必對當地市場造成衝擊,所以每批鎬子並未產出太多。
閔下表示他會把握好。
直到此時,清河才姍姍來遲。
清河回家前,已有熱心的村民“昭告天下”,將清河回來的事情告訴他的家人。因此他回到家時,他哥哥塔山已在家中候著。
清河將一見到塔山,張嘴便問:“哥,你沒去救老大嗎?”
塔山眉頭一皺:“救了,怎會沒救!那倆娘兒們當著我的面把超晶鋼鋸收了!”
清河背脊一涼。他還以為,要麽沒救,要麽救了沒成也沒被發現。現在他終於明白,李隊離去前那意味深長的一眼是什麽意思了!
清河用拳頭砸自己的手掌,顫聲道:“不能再救了!”
“那你說怎地?讓老大一直關裡面?你別忘了他救過我們倆的命!”塔山氣道。
清河心裡一噎。他這輩子被兩個人救過,一個是他親哥塔山,另一個是大哥。但是大哥救自己只是順手,永遠不會像親哥那樣,自己不要命也要救他!所以清河為何要救大哥?主要還是為了親哥啊!
“唉,所以我說不能這樣偷摸著救了。你是不知道李隊那瞧我的眼神。”清河急得在原地團團轉,“聽我的,別救,好好給李隊做事,立了功李隊會肯放人的!”
塔山遲疑一會兒,小聲問:“真的會放嗎?”
清河哪裡知道會不會放!撒謊道:“會放,一定會放!”總之,先賺到家人安身立命的本錢,旁的以後再說。
跟親哥了解完情況,清河才急急忙忙跑去尋李隊她們。
泥巴沱村裡,褚思藍與閔下敲定了第二次合作事宜;於此同時,海闊駕駛的鐵皮船已經開到鷹首聚落的港口附近。
海闊給船起了個名字——星辰號。這個名字征得了李媛的同意,李媛甚至任命他為星辰號的臨時船長。海闊船長穿著防水服站在船頭,用從金發那繳獲的望遠鏡瞭望港口方向。他的兩個好友則在控制船的方向。
港口幾艘船舶來來去去,星辰號在此航道之中不顯突兀。
父母還在的時候,曾帶海闊來鷹首聚落,順便看了港口。那時海闊對遼闊的海面很感興趣,死活要上船去玩,被一頓教訓。從那以後便不再肖想,長大後更是明白水的危險,熄了那種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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