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媛試過用巧勁掙脫,沒用。現下用蠻力掙扎,掙扎片刻反而越困越緊,遂放棄。這時她想起還有個褚思藍可以救自己,於是試著聯系。
體內的納米系統立刻組成信號網,瘋狂向外pin信號。超過十公裡信號會急劇減弱,但也不至於完全接收不到。
十分鍾後,沒聯系上。
褚思藍還在自閉嗎?那個樣子可以接受個屁啊!自閉也得有個限度吧!李媛氣得捶了夾住自己的廢料一把。
頭頂上的廢水流了十分鍾都沒流完,李媛的頭髮外衣已經全濕了。好在老早改變了防護服的形態,不僅覆蓋四肢,還在臉上形成面罩,才不至於陷入絕望。
李媛暗自發誓:“等我出去,一定把副駕給拆了。”
如果不是單獨行動,她根本不需要深入垃圾山腹地。
於是又發誓:“褚思藍別想再呆在元宵裡,我在哪她就得給我在哪!”
李媛在身周夠得到的地方亂耙,隻耙到一根布條。
一根布條有什麽用!她滿肚的火氣,罵道:“□□□□!”她用力扯那根布條,那根布條被她整個扯出來,然後,身下的垃圾開始下沉……
雪崩的時候,沒有一朵雪花是無辜的。
垃圾崩的時候,沒有任何一根布條是無辜的。
但是李媛覺得,自己肯定是無辜的。她手腳並用,像個蜈蚣精似的,趁著垃圾松動各種往上鑽,最後還真給她鑽上去了!
像豆苗一樣破土而出!
像旱死的豆苗一樣癱在地上。
李媛瞪大了眼睛瞧著頭頂的黃色雲層,腦中一片空白。
片刻過後,李媛從地上坐起身,爬起來,踏上歸程。
她一步一個腳印,向著元宵的方向。
垃圾被她踩在腳下,如果怒氣可燃,她的身後一定已是一片火海。
當天空達到它一天之中最亮的時刻,李媛打開了元宵的艙門。這時機艙中的女人聽見聲音,從駕駛位上抬起身。
李媛問:“你怎麽不接我的聯絡?”
褚思藍睡眼惺忪,說:“你好臭……”
下一秒,李媛一個跨步跳到褚思藍眼前,一巴掌掐住褚思藍的下巴。另一隻手從口袋裡掏出藍星營養液,拇指“啵”地彈開蓋子。
褚思藍整張臉處於驚愕之中,嘴巴被李媛掐成圓形。
李媛身上淌滿血與汙水,一張臉只有眼睛露在外面。她的眼睛露出悲憫的神色:“為了活下去。”
營養液管子捅進褚思藍嘴裡,擠牙膏似的將營養液直接擠進她喉嚨。褚思藍慌張地扒住李媛的手,喉嚨卻經不住刺激,不受控制地吞咽這些外來物。她發出痛苦的嗚咽聲,改抓為撓。
李媛端著雙悲憫的眼睛,手上卻沒有絲毫放松。她說:“不會有人回應的,不會有救援了。認清現實吧,接受這□□的一切吧。”
“褚思藍,把這些給我吃下去!”
褚思藍哭著咽下最後一滴營養液,李媛終於放開她的下巴。劣質的營養液淌入了上等人的胃裡。她用顫抖的手捂住自己高貴的嘴,聲音透過指縫飄出來:“我好像……吃了……shi一樣……”她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第05章
褚思藍醒來的時候,機艙中一如既往只有她一個人。然而嘴裡那惡心的感覺證實著此前的遭遇並非夢境。
此刻已是迫降垃圾星第十一天的傍晚,也就是說,她暈了一整個下午。
她回想起來,那個人,滿臉血汙,形如惡鬼,把shi一樣味道的東西,硬灌到自己喉嚨裡……
褚思藍捂住嘴巴——可是即使是最劣質的營養液,也有著易吸收的良好特性,吃下去這麽久,早已消化乾淨。她覺得反胃,到頭來也只能乾嘔罷了。
那味道,她絕對不想再嘗第二次。
這輩子,即使永遠回不到西褚,從垃圾山上跳下去,在這機甲中餓死,她也絕,對,不,要,再吃一次!
想著想著,褚思藍又哭了,喃喃自語:“我可是褚遂封的女兒,就算死也是西褚星領的繼承人,怎麽能……怎麽能吃那種東西……”
哭了一會兒,她喚出用水系統。機艙牆壁發生變化,出現水池和出水管,她洗了洗臉,又漱了口。
用過的水從水池中央流走,它們將進入循環過濾系統,重新變為清潔可飲用的水資源,並用於機體其他功能的運轉。
洗完臉,褚思藍躺回躺椅……啊不,駕駛座上。這幾天,她常常處於饑餓的狀態,因此能不動就不動,能睡覺就睡覺,減少能量消耗。
但她現在很精神。果然,味道暫且不提,藍星的營養液也是管飽的。
所以她還是坐起來了。
看看監視器的畫面,外面天色已暗,黃沙滾滾,環境極為惡劣。她這才意識到——李媛還在外面呐。
雖然不知道李媛這幾天搞東搞西在搞些什麽,但看她搞得一身臭味回來,估計不大順利,褚思藍心裡未免有些擔心。
可是那時看李媛的表情,聯想到自己這幾天幾乎什麽都沒有做,發覺——李媛是不是生氣了?
再仔細一想,合理推測——她該不會把自己扔下了吧?
褚思藍頓時慌張起來。
不過她不是沒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很快鎮定下來。鎮定下來後,她嘗試聯系李媛。
李媛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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