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溫度不算高,可她也顧不上開空調了。剛剛她握住向喻秋手的瞬間就感受到了,平時她身上總是很暖和, 可今天手卻出奇的冷。
向喻秋做事一向沒有什麽邏輯,通常是想起什麽做什麽, 這次突然出現在樓下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抱歉這麽晚打擾您,小秋她……在家嗎?”
“書堯?”梁柒月迷迷糊糊之間接了這麽個電話, 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孩子應該知道她是向喻秋的媽媽了,不然也不會這個時候打電話來問她的事,
“小秋她不在啊……你倆怎麽了?”
“我倆又吵架了……現在聯系不到她。”
向喻秋那個暴脾氣柒月是知道的,只要她願意, 幾乎沒人可以找到她。可她倆是怎麽回事?三天兩頭吵架,這個月已經第二次了吧?
“上次是因為嶽央,這次因為什麽?”
書堯有些驚訝她是怎麽知道嶽央的事的,可仔細想想,她是向喻秋的母親,元旦節吵架的時候她八成跑回去了,倒也合情合理。
“也是因為一些誤會。”
梁柒月本來是很看好書堯的,可自家女兒又不是神經病,不至於平白無故跟人鬧別扭。這麽看來,對方的問題也不小。
“書堯啊,有些事情不是一句誤會就可以解釋的。她這個孩子心思很細,雖然不說,但總是看在心裡的。阿姨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多給她一點安全感,好嗎?”
“我明白……”
“行,你就放心吧,我幫你找她。”
“謝謝阿姨。”
盡管梁柒月答應了幫她,可她仍舊不放心,直接拿了件衣服就出了門。雖說向喻秋不至於去幹傻事,但不親眼見見她總覺得不放心。
夜裡又下起了鵝毛大雪,晶瑩的雪花飄落在書堯的身上,不一會兒就化成了水珠,浸濕了衣料,也打濕了頭髮。
她只能在大雪裡漫無目的地找著,哪怕像是在做傻事,她也絕對不想坐著乾等。
可樺陽市這麽大,哪怕她有通天的本領,找一個人也如同大海撈針,何況她只是個無依無靠的老師呢。
她能依靠的,或許只有向喻秋了,從遇到她的那天起,她似乎就在無止境地包容自己,不讓她受一點委屈。
可郝書堯不知道的是,在她苦苦尋找向喻秋的時候,對方已經搭上了飛往羅安市的航班,在這裡她靜不下來,只會往死胡同裡鑽。
一夜尋找未果,書堯一回家,匆匆洗漱完畢就栽倒在了床上,她需要養足精力,找到襲擊向喻秋的凶手的計劃也要加快,她沒時間再磨蹭了。
書堯這一覺一直睡到了下午兩點,等她艱難地睜開眼睛,隻覺得渾身疼的要命,四肢也發軟,只能勉強硬撐著下了床。
手背貼上滾燙的額頭,她才猛地意識到自己昨晚的行為有多傻冒,不感冒才怪。
可這時離學生放假只剩短短一周,她根本沒時間休息,勉強找到感冒藥灌了下去。既然已經知道是誰做的了,就沒有必要再和羅維多接觸。
有了昨天的經歷,她對這個人產生了本能的抗拒。
“郝老師?”劉師傅眨巴著眼睛,已經快一個禮拜沒見到她了,雖然聽秦馨說事情解決了,隱隱的還是有點不放心。如今看到她氣色不佳,更擔心了,“你臉怎麽這麽紅啊,沒事吧?”
書堯吸著鼻子,臉紅一方面是凍的,一方面則是在發燒。她的腦子像是被放在大水缸裡晃過一樣,走路都搖搖晃晃,可她必須動起來。
“還好,只是有點冷,我能進去嗎?”
“當然。”
王校長給的停職處罰早在周三就被撤銷了,她現在算是提前休假,學校當然可以隨意出入。
名叫王鵬的孩子是六人中唯一的高三生,他們這種小團體中,年齡有時候可以作為一個很重要的評定因素。加之他是樺陽二中的學生,找他還算比較容易。
果然,不到十分鍾,班主任就領著人來了,面上帶著笑:“郝老師,這是王鵬,你有什麽事問他就行。”
“好,謝謝。”
郝書堯被停職又馬上被複職的消息沒出一天就在學校裡傳開了,大家都紛紛猜測她有什麽背景。畢竟王校那個人見錢眼開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就算說他良心發現也肯定沒人信。
老師這個行業,收入不高但每天麻煩事不少,總得有些八卦來調節心情,一時間大家都在猜測她是傍上了什麽大腿。
王鵬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一直低著頭不敢看他,完全沒了那天晚上打人的狠勁。不如說面對這麽漂亮的女老師,他也一時凶不起來。
“你先別擔心,我既然能查到是你乾的,並且沒報警,就說明我只是想找你聊聊,好嗎?”
書堯嗓子不舒服,連帶著音色都變得沙啞起來,但仍舊是溫柔的語氣。
男生點點頭,抓緊了袖子。
“先坐,不用那麽害怕。”
德育處不是什麽好地方,以往只有犯了事被拽到這裡領罰的份兒。王鵬這三年沒少被孫主任抓,雖說他人現在走了,但心裡還是犯怵,直挺挺立在桌邊一動不動。
郝老師看她不打算坐,也就不強求了,喝了口水潤潤嗓子:“是誰讓你們去跟蹤別人的?”
“沒人,我們自己覺得好玩兒。”
“高中三年,考進過年級前十,這學期成績為什麽一落千丈了?”郝書堯來之前就查過他的分數,放在火箭班都算好學生,這種坐過山車似的起伏讓她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