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啦,我去看看餐好了沒有。”
葉寶溪總覺得這句話有別的意味,她也分不清,但她知道如何表態。就這樣往櫃台過去,恰好也出餐了,她端著餐盤往回走。
她的手機忽然響了一聲。
喜歡一個人連給她設置的音樂也是特別的,不希望她的聲音埋沒在眾人裡。
“我去接個電話。”
葉寶溪忍不住欣喜的表情,只能竭力在段渠月面前流露更多的甜蜜,她小跑著下樓接了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心跳快得像要躍出來。
“喂?”
“我在呢。”
和之前不一樣,余沛現在的聲音聽起來並不歡快,反而低沉得像是壓抑著什麽。但葉寶溪的欣喜讓她注意不到這一點:“你現在吃飯了嗎?”
“還沒有。”
“那你在幹什麽?”
葉寶溪在樹邊走來走去,圍著一棵樹打轉的樣子看起來並不聰明,但她這時候也沒有理會路人的觀感。這顆心像泡在糖水裡面,齁甜齁甜的。
“在回家的路上。”
“我準備吃飯了,今天吃漢堡。你吃什麽?”
葉寶溪覺得自己很傻氣,但是就是忍不住問了,轉得自己也暈了,坐在長椅上傻笑:“我快過生日了,你沒忘記吧?”
“沒有忘記的。”
余沛握著手機,從道路對面看過來,她看著葉寶溪坐在長椅上,剛才的那點酸澀頓時微不足道了:“你冷不冷啊?為什麽不戴帽子和圍巾?”
“嗯?”
葉寶溪想說在家裡忘記拿了,但反應過來的是對方正在注視她,恰好路邊的汽車因為橫穿馬路的小孩發出急刹的尖嘯。
手機裡也傳來一聲尖嘯。
她握住手機忍不住笑,站起身來環顧四周,看見余沛正跨越斑馬線向她走過來。周圍的一切好像都虛化了,只有余沛是清晰明亮的存在。
“余沛!”
葉寶溪跳起來,她快步跑過去在對方踏上地面離開斑馬線的時候衝過去和余沛熊抱了一下。
心好像也飄起來了。
“你不戴圍巾冷不冷?”
余沛脖子上戴著棕色的格子圍巾,她解下來一圈一圈地系到葉寶溪脖子上,兩個人坐在長椅上對視著,什麽都不用說。
心熱乎著。
葉寶溪覺得很幸福,她握著余沛的手,臉不知道是因為凍還是高興紅了起來,忍了又忍,她說:“好喜歡你哦,余沛。”
這種話,過去好像也聽過的。但余沛總覺得這一次的意味不一樣。
她們握著手,坐在路上。葉寶溪花了十分鍾才想起來樓上還有段渠月,她思索著怎麽解釋,最後選了最容易的不解釋:“我送你回家吧?”
“好。”
余沛其實都看見了,從葉寶溪和段渠月一起出小區門口開始,她等待著對方能像之前的幾次那樣說點什麽,但這一次沒有。
“你喜歡這條圍巾嗎?送你了。”
“喜歡啊。”
葉寶溪把臉埋進去,再抬起來的時候衝她揚起笑臉,眼睛彎著:“和喜歡你一樣喜歡。”
“騙人。”
看著葉寶溪的笑臉,余沛的心又甜蜜又酸澀,她也沒立場問對方喜歡她還是喜歡段渠月,在葉寶溪的注視下上了回家的車。
*
葉寶溪重新上樓的時候漢堡已經冷了,段渠月面前的那一份還沒有打開過,也一樣變冷了。
“你怎麽不吃啊?我就是下去接個電話。”
她心虛地落座,並不敢看段渠月的眼睛,伸手拿起一根薯條沾上番茄醬,咬進口中的時候果然沒有剛剛出鍋好吃。
油炸食品都是這樣,只有炸的第一遍最好吃,滾燙熱乎的最好吃,涼下來之後就失去了百分之八十的美味。
可能感情也是一樣的。
人最初始的時候愛的人,那時候已經是最愛了,後面就沒辦法再這麽愛她了。
“下雪了。”
她們相對無言地吃著冷卻的漢堡,窗外忽然傳來輕微響動,耳邊有人喊出聲來:“下雪了耶!”
葉寶溪也回頭看窗外,雪落了滿地,從天上飄下來的一片白色雪花落下去,成為地上的一點顏色。
“真漂亮啊。”
她也想起上一年,她和余沛一起走在雪地裡,想到這裡就忍不住露出懷念的微笑。
“對,真漂亮啊。”
坐在她對面的段渠月重複了一遍她的話,她們望著雪,兩個人同時有了預感——可能她們以後不會再有這樣坐在一起看雪的時光了。
算可惜的。
*
生日最後還是定在了麥當勞,葉寶溪換了新買的白色羽絨服,在脖子上面戴了一條彩虹項鏈,興高采烈地預備出門。
但她穿衣服的時候,不小心碰落了桌面的玻璃擺件,上一秒趾高氣揚的小天鵝摔碎了。
像是某種不幸的預兆。
葉寶溪的心也顫了一下,她忽然察覺到危險,走出去想告知段渠月,卻發現樓下坐著一個不速之客。
段健人。
段渠月的爸爸。
她沒理由地恐懼起來,小腿肚都在發顫,下樓梯下到一半,她後退幾步跌坐在冰涼瓷磚上。
但這一點響動沒有逃脫,段健人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他望向樓梯上發抖的人,像看一隻待宰的小羊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