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寥星話說到一半,發現跟在後面的小朋友已經低著頭哽咽起來,一半驚慌一半心疼,伸手撲空——余沛離她更近,更早發現,更無奈地將葉寶溪一把拉到懷裡,用手輕輕揉她頭髮:“幹嘛呢……我們在開玩笑呢……笨蛋,不要哭。”
寵溺語氣,周寥星沒覺得不對勁。
周寥星把手收回去,湊近安慰:“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你看看從小到大,除了你,段渠月也沒和哪個omega做過朋友吧?沒有和誰很親近吧?”
“……好像是。”
埋在余沛懷裡的人悶悶地說,反應過來後她掙開余沛懷抱,一秒就破涕為笑:“那渠月是喜歡我是不是?”
“對,段渠月肯定喜歡你。”
剛才還和余沛統一立場要打消葉寶溪的幻想的周寥星肯定地點頭。
余沛卻沒接話,她覺得不值,只能納悶葉寶溪為什麽非要吊死在一棵不是最好的樹上,也許是她不明白。
但如果要她明白這樣癡情地追逐著一個人,她寧可不明白,余沛太驕傲,不願意去彎下腰為誰低頭。
所以,在不久的未來裡,被反覆折磨著的余沛想到這一刻,就恨不得倒流回來,打也要打得葉寶溪回心轉意。
*
下午繼續軍訓。
太陽如同一隻火球,陽光反覆烤過眾人面頰,人人如同燒烤架上的肉,感覺身體各處都滋滋作響滴出大量汗珠來。
葉寶溪睡晚了,爬起來著急沒擦防曬霜,臉被曬得紅彤彤,疼得厲害。汗珠落下來的時候,她忍不住“嘶”了一聲。
教官馬上注意到她,大步走到她面前呵斥她:“你!把頭抬起來!”
葉寶溪努力把頭抬起來,帽簷遮不住全臉,汗珠不斷滴落,身體肉眼可見地搖晃了幾下。
教官沒看見,他正用威嚴的目光掃視過眾人,企圖發現每一個偷奸耍滑不好好立正的學生。
余沛也搞不懂自己,她忽然向前一步,喊出一聲:“報告。”
教官的目光投過來。
余沛挺直腰,撒謊也面不改色:“我頭暈了。”
教官也忌憚學生出事,一不小心磕著碰著,輕則家長訛錢,重則發到網上全網聲討,不論事實如何,對學校聲譽和招生影響都不好。
更何況,他的目光落在余沛臉上,這位是早被吩咐過不要太嚴苛的“寶貝”,他點頭,索性指派了余沛身邊的兩人照顧她。
“你們兩個,扶這位同學去醫務室。”
然後周寥星和葉寶溪迅速離隊拿了背包帶著余沛開啟前往醫務室的支線。
“真好。”
脫離苦海,葉寶溪笑起來,她背著兩人份的背包一路傻笑,周寥星從包裡拿出傘來打開。
余沛一下子享受了病號待遇,頭不疼腦不熱的她有些不好意思,把兩個書包一起從葉寶溪的肩膀上拉下來:“我來吧。”
“怎麽行?你可是病號!”
葉寶溪瞪圓眼睛,想搶回來,余沛按住她的手,清了清嗓子:“我沒事,是幫你叫的。”
葉寶溪兩人沒想到故事會往這個方向發展,面面相覷,余沛極力掩飾自己的不自然:“你看起來……好像馬上要暈倒了我才叫的,沒什麽意思。”
“你看看,臉都紅了。”
余沛不敢用手心觸碰,隻用手背去蹭葉寶溪的臉頰,柔軟得像是天邊的一朵雲,觸電一樣地收回手。
“帶防曬霜了嗎?”
“帶了,準備待會休息的時候擦。”
“好。”
余沛也不知道自己在“好”什麽,莫名其妙地照顧著這隻傻乎乎的小白兔。
周寥星沒對她omega的身份生疑,看她也不過是在看一個對葉寶溪好的人,當即笑著謝了。
“余沛,你真體貼,對誰都這樣嗎?”
陸書楷看錯人了,比起段渠月周寥星分明才是那隻聰明的狐狸,時刻照料著傻乎乎的白兔,防止她因為傻氣被人賣了幫著數錢。
“嗯。”
余沛點頭,含糊著回答了這個問題,她隻把這句話壓下去,不去細想背後的原因。
“你是omega嗎?”
余沛擔心對方生疑,先一步提出疑惑,見對方點頭也故作姿態。
余沛索性連傘都接過來,將葉寶溪結結實實兜住,周寥星拿著另一把傘走在葉寶溪另一邊。
余沛忽然生出好奇,細細去打量葉寶溪的面容,圓而大的眼睛,漂亮的雙眼皮,挺翹鼻尖,粉嫩嘴唇……
葉寶溪忽然轉過頭來。
“余沛是什麽味道?”
“你……不用知道。”
余沛沒想到對方會問這句話,她感覺像是被人闖入秘密領地,可來者無心冒犯,直有她被噎住。
周寥星以為她在害羞,轉頭告誡葉寶溪:“幹嘛老是逮人問東問西?”
老是。老是。
余沛頓覺自己似乎不是特殊者,不是妥帖親密相伴左右的周寥星,也不是被葉寶溪長久仰視的明月,是可以輕拿輕放的一個普通朋友。
余沛頓時覺得被人從頭澆下一盆冷水,她不明白自己在難過什麽,可是下一刻,葉寶溪忽然握她的手把傘往她那邊偏了偏。
“你剛才被曬到了,好笨哦。”
葉寶溪笑得眯起眼睛,露出白白的一排牙齒,把腦袋靠到了她肩上:“我今天網購了一箱紫米麵包,到時候給你一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