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呼吸一緊,這也太不湊巧了,好在自己眼下是一棵草,不然面上一定免不了尷尬。
翟忘憂神情淡漠,聲音沒什麽起伏:“原來九尾狐一族的公主這般厚顏無恥。”
昨夜才警告過半年內不得相擾,天一亮就又來了。
夕舟自覺被諷刺了,原本要說的話頓時又說不出口了。
這個女人,跟前世一樣,恨不得天天說她無恥,她不要面子的嗎。
翟忘憂見她沒有動靜,語氣依舊平靜道:“若無事,請回吧。”
夕舟看著一臉不近人情的翟忘憂,心裡不由生出一絲委屈,扭頭便走,小蔥花說得對,這個女人肯定不會去的,何必來自取其辱。
眼見著入夢草乖乖走了,翟忘憂定定看著,紅色衣袖下的手指顫了顫,嘴唇逐漸抿成了一條線,竟然真的就這麽走了。
她站在房內,不自覺地打開神識,跟著入夢草出了草木一族的地界,便見夕舟化作人形,把入夢草往手腕上一纏,回眸望過來。
夕舟望著成片的屋舍,視線落在某一處房頂,憤憤道:“愛來不來,等著收本公主結契大典的請帖吧,誰稀罕你。”
說罷,頭也不回地轉身上山。
目送著略顯氣急敗壞的身影遠去,翟忘憂收起神識,眉目微斂。
本公主結契大典的請帖?
此話何意?
九尾狐一族就一個公主,所以是…
她想到某種可能,眼底凝起了霜雪,臉上的表情冰冷刺骨,仿佛冷到了心底,把一顆心凍得結成了冰。
就因為昨夜說了不得相擾的話,所以便要與別人結契嗎?
翟忘憂一動不動地站了好一陣,緩緩抬手放在心口,天氣似乎太冷了,冷的她心口悶疼。
“和誰結契?”
空蕩蕩的房間裡響起一聲呢喃,卻無人回應。
就在這時,響起了敲門聲。
翟忘憂呼吸一滯,快步走過去,雙手慌亂地打開門,眸子裡悄悄染了一絲淺笑。
“忘憂仙子,九尾狐一族給我們草木一族送了請帖來,咱們要去嗎?”小星回揚著手裡的金色請帖,看向翟忘憂,心裡莫名一抖,突然感到心驚是怎麽回事。
翟忘憂眉目沉沉,盯著那一方金色的請帖,呼吸緩緩又停停,仿佛空氣被凝固了一般,連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這麽快就送來了請帖,那人真的要與別人結為道侶了啊。
心口傳來密密麻麻地疼,翟忘憂感覺自己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不知道該如何。
久不見回應,小星回咽了咽口水,雖然平時就覺得忘憂仙子性子冷淡,但她自幼便忍不住想靠近,已經習慣成自然。
可這一刻,她卻不由得心生緊張,第一次覺得忘憂仙子的臉色好冷,這是怎麽了?
“忘憂仙子?”
翟忘憂閉了一下眼睛:“喚我娘親。”
小星回一愣:“你說什麽?”
娘親?
是忘憂仙子說錯了?
還是她幻聽了?
翟忘憂不欲解釋:“請帖上的日子定在了何時?”
“三…三日後。”小星回看了一眼手裡的請帖,沒打開啊?
怎麽忘憂仙子也不問是請草木一族去做什麽,就問起了日子,像是早就知曉一切的樣子。
結契大典日定了在三日後,上次喝前塵酒,她睡了三日半。
翟忘憂看了一眼天色,太陽正當空,還沒移到正南,來得及。
她靜靜看著面前跟夕舟有幾分神似的小姑娘:“你想知道自己的娘親是誰嗎?”
小星回又愣住,這次她沒聽錯,問的是娘親這個詞。
“可我沒有娘親啊,族長說我是別人掉在地上的一個梨子,自己生了靈根,得了天地造化才有了神識,又化形為人。”
用族長的話來說,她就是無根的浮萍,沒有爹爹也沒有娘親,無需想那些惹自己煩憂。
“你有。”翟忘憂語氣淡淡,帶著一股篤定。
小星回揉了揉眉心:“你是說你是我娘親?”方才沒聽錯吧,好像是這麽說的。
她來來回回打量著翟忘憂,如果沒記錯的話,忘憂仙子好像就比她年長五歲,五歲生子?
就算她是個梨樹妖,也覺得太魔幻了,怎麽可能。
如果這話是別人說的,她早就動手打一架了,這不是佔她便宜嗎?
“你想知道嗎?”翟忘憂略微冷靜了一下,很多事都不能強求,就算是想認回女兒,也要看女兒是否願意,畢竟她們今世並無母女因果。
小星回看著翟忘憂一臉凝重的樣子,沉默了。
想知道娘親是誰嗎?關鍵是她有娘親嗎?
如果有,也不可能是忘憂仙子吧。
雖然她自幼便喜歡黏在忘憂仙子身邊,但她們只有五歲之差啊…
再者說,忘憂仙子的本體是桃花,她是梨樹,這桃樹就算五歲的時候折了枝種到地上,也不能長出梨樹來啊。
那不成妖孽了嗎?
不對,她本來就是妖,好亂。
見她不吱聲,翟忘憂在心底歎了歎:“罷了,你回去吧。”
若那人真的與別人結契,她還能真的去搶婚不成,萬事皆有因果,今生的她們已不是前世的她們。
翟忘憂一怔,是啊,她們都不是前世的她們了,自己也不完全是前世的自己了,所以之前又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