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微動,一棵老樹慢悠悠地移動。
“小丫頭怎麽哭了,誰欺負你了,什麽叫忘憂仙子要守寡了?”
小蔥花‘哇’一聲大哭,兩步躍起,直接掛在了老樹身上,哭得感天動地。
樹妖臉色一黑,把她甩下來:“小丫頭要說話就好好說,別哭哭啼啼的,你不說我就走了。”
小蔥花哭聲一滯,打了個嗝:“嗝,前輩,你快救救我們公主吧,不然她就尋死了,她一尋死,忘憂仙子不就守活寡了嗎。”
樹妖的嘴角抽了抽,默默打開靈識,覆蓋下去。
整個凡界山收於眼底,她先看了一眼草木一族,一切無常,不過忘憂仙子不在。
而後,她往狐族的方向看去,卻看到離狐族不遠的地方,一個紅色身影迎風而立,靜靜站在那裡,正是翟忘憂。
這孩子大晚上的,披星戴月跑到狐族的地盤來做什麽?
下一瞬,她看到被捆妖鏈困在房間裡的夕舟,心中了然。
這是被人棒打鴛鴦了?
收起靈識,樹妖一歎:“我向來不理凡塵事,你找錯人了。”
這倆人還真是情路坎坷,不過兩世糾葛能用情至此,也實屬難得。
小蔥花這下徹底顧不得哭了,眼睛大睜:“前輩您怎麽能不管呢?忘憂仙子可是草木一族的人,我們狐王…我們狐王就是看不起草木一族的人,才不許她們在一起,您可是草木一族的族長,不能看著草木一族的人被這麽欺負啊。”
樹妖翻了個白眼:“狐王欺負的不是你們公主嗎?我看忘憂仙子好好著呢,說不定以後能找個更好的道侶。”
這小丫頭滿嘴胡言亂語,狐王那小子敢看不起草木一族的人?
當她是吉祥物嗎?她還活著呢,不過那小子向來猖狂,她又千百年來不問俗事,也不是沒有那種可能。
小蔥花一呆,忍不住確定道:“您真的不管?”
看來出師未捷,幸好沒有提前告訴公主,不然再空歡喜一場,肯定更要尋死覓活了。
樹妖扯了扯嘴角:“不管,一入凡塵滿是劫,我連人都不想做,管別人死活。”
小蔥花見她如此,氣得端起盤子拿起酒壺就走。
“壞前輩,不想做人了不起啊,活那麽久也不知道助人為樂。”
“喂,小丫頭,你走就走,把酒菜留下。”
小蔥花頭也不回:“想得美,我要端回去喂狗。”
樹妖氣得眉毛一豎,化作人形,看著小蔥花的背影道:“世風日下啊,現在的小姑娘啊一點也不知道尊老。”
在原地站了片刻,她看向山頂的方向,自言自語地歎道:“活得久了啊…活得越久越是怕了這人心啊。”
第79章
夜深,翟忘憂站了許久,卻不見狐族的人歇息,而是忙碌著走來奔去,處處張燈結彩,很是熱鬧。
她也不敢擅自打開靈識直接尋人,怕被狐王和王后發現,萬一找不到人反而讓狐族增多戒備更為不妥。
緩緩靠近夕舟的寢殿,便見來回進出的人更多了。
她駐足,藏起身形,凝神不動。
“明天就是公主和七尾男狐的結契大典了。”
“狐王給凡界山所有精怪都發了喜帖。”
“為什麽不邀請草木一族的人啊。”
“誰知道呢?少說廢話,快乾活。”
結契大典?
翟忘憂蹙眉,這次沒有聽錯,所以說那人是妥協了嗎?
她靜立了許久,轉身離開山頂,又回到方才的位置站定,並沒有離去。
明日,若夕舟當真想與別人結契,她會祝福,可是她不信…
翟忘憂怔怔看著狐族的宮殿,心裡又冷又空,而後酸澀難忍,眼眶上染了霜花。
天色很快大亮。
一大早,山路上的人便絡繹不絕。
各方精怪拿著賀禮紛紛上山,翟忘憂抬起左手,手腕上纏著一棵入夢草。
淡紫色的細莖牢牢纏在細弱、纖白的手腕上,是夕舟上山之前留下的。
她將入夢草取下,猶豫了一瞬又纏好。
若那人當真是自願與人結契,她便親手把這棵入夢草物歸原主。
不過,在見到那人之前…
翟忘憂眼神一暗,走上前。
狐族的人見她來了,想起狐王的吩咐,立即傳訊。
狐王的回話很快:來者是客,既是來參加公主的結契大典,雖沒有受到邀請,也可入席。
王后心裡隱隱不安:“陛下,放那翟忘憂進來會不會不妥?”
狐王想了想,擺擺手:“無妨,讓她親眼見了死心也好,若是她不知好歹想生事,你我聯手,剛好給她一個教訓。”
狐族的人收到吩咐,便請翟忘憂入座。
後面有人在唱禮單:草木一族,忘憂仙子,入夢草葉子一片,賀公主大婚。
眾人皆驚,這忘憂仙子的賀禮也太隨意了。
小蔥花聽到這話,當即哭唧唧地回去傳信:“嗚嗚嗚公主,忘憂仙子來了,她送了一片入夢草的葉子,你說是啥意思?”
夕舟下意識的心頭一慌,而後無奈低笑,並不言語。
大師姐啊…
叫我如何不愛你…
待到客人全部落座,臨近吉時,七尾男狐隨著狐王一一走過賓客席位,與眾人寒暄。
行至翟忘憂面前,狐王腳步一頓,看向七尾男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