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穗聽見自己就用這麽堅定又固執的聲音，一點都不留情面地自作主張替時斐宛回絕了對方的要求。

　　男生在看見池穗從時斐宛身後走出來時，還被嚇了一跳。

　　然後聽著池穗口中的“時老師”三個字，忽然有點臉紅，說了一句“抱歉打擾”後，就飛快跑掉了，估計是將時斐宛誤認為是西城大學的輔導員，畢竟時斐宛看著還很年輕，可能也說不定是學校裡選擇留校做輔導員的研究生。

　　時斐宛看著跟前男生的離開，也沒阻攔，她現在的注意力都在池穗身上。

　　現在她都還沒從吃驚裡回過神來。

　　“小孩，你怎麽在這裡？”時斐宛轉過身笑著問， “之前還真是一點口風都沒透露啊！早知道你要回來，之前我帶你回來多好？”

　　池穗心裡很複雜，聽著時斐宛現在的話，她是覺得開心的，她很明白，這要是換做旁人，時斐宛肯定不會說這樣的話。但是另一方面也很沮喪，她能很明顯地感覺出來，如今的時斐宛，都還是把自己當做小孩，當做那種需要被照顧的人。所以，剛才時斐宛對她說的那些話，也僅僅是站在一個長輩的角度。

　　可。

　　真去他媽的長輩！

　　她算是哪門子的長輩？

　　不過就比自己大那麽一點點！

　　想到這裡，池穗那張精致的小臉蛋這時候像是被籠罩上了一層陰雲一樣，她一點都不會為了自己跟時斐宛這樣的關系感到開心。

　　“哦，放暑假，回來看看爺爺奶奶。”池穗說，“再說，我為什麽跟你說啊？你回來不也沒有跟我說嗎？”

　　大家難道不是彼此彼此的嗎？

　　哼！

　　她語氣有點衝衝的，像是才吃了小辣椒一樣。

　　時斐宛聽了不由失笑，隻當做她這是小孩子的小脾氣。

　　聽見池穗最後那句話，莞爾，小姑娘這是在責怪自己回國沒有告訴她？

　　“跟你媽媽講了，這不是一樣的嗎？”時斐宛笑著說，她以為這幾年池穗都不聯系自己，就是不想跟自己再有聯系的意思。離開美國，自然也不用特意跟這小姑娘講一聲。

　　“這哪能一樣！這是誠心的問題！”池穗辯駁說。

　　時斐宛：“那好吧，之前是我做的不夠好。”她當然不會那麽自以為是認為池穗是因為自己回國所以暑假才來西城，先不說兩人根本就不在一個城市，就說上一次在社交平台上，小姑娘看見自己的動態就只是問了一句是不是回國後，再無任何回音，時斐宛就不覺得跟前已經亭亭玉立的小姑娘還對自己抱有什麽別的想法。

　　這種想法，完全就沒從她的腦子裡走過。

　　在她看來，從前那都是池穗的不懂事。現在長大了，往事也不用再提。

　　池穗沒想到時斐宛這麽快就“承認錯誤”，她張了張口，又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麽。

　　兩人走在學校的林蔭大道上，最後還是時斐宛主動挑起話題：“聽說最近參加了國際物理奧林匹克競賽？賽琳娜說你的成績不錯，是嗎？”

　　池穗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也還好吧。”

　　時斐宛笑了笑，“能拿獎很厲害的。”

　　這個消息也是她跟賽琳娜的郵件溝通中無意間了解到的，然後上網搜了搜，就看見了小姑娘脖子上掛著金色的獎牌，站在舞台上的模樣。

　　著實是閃亮耀眼，又漂亮極了。

　　“可能這一次理論和實驗，剛好是我們比較擅長的吧？”池穗說。

　　“嗯？”

　　池穗覺得自己耳朵似乎有點發燙，現在時斐宛走在自己身邊，手臂很自然垂放下來，兩人並肩走著，她的手背時不時會碰到身邊的女子。時斐宛身上的溫度比自己低，她感受到了，那種帶著微微的涼意，像是瞬間就傳進了她的心底一樣。

　　鼻翼間，是身邊這人身上若有似無的味道，很好聞，但她現在還不知道那是什麽香水。有點像是山間的不知名的花香，帶著夏天的味道，但是聞起來又覺得很乾爽。

　　不是那麽香甜的味道，卻讓她有點意外著迷。

　　很久很久沒有跟時斐宛這樣靠近，池穗以為自己已經快忘記從前自己是怎麽喜歡眼前的人，可現在，她發現之前在腦海裡的顧慮，都沒了，不經意間觸碰到的手背，讓她有想要拉起來的衝動。

　　可，還是不敢。

　　想轉移注意力，池穗不由開始強迫自己回憶不久前的競賽：“因為理論考得關於能量守恆、線動量守恆還有衝量這種大題，疊加的電場磁場問題，可能比較有把握，還有就是一些原子核能級衰變什麽的，實驗，也算是碰巧吧，就贏了……”

　　時斐宛一直抿唇笑著聽著，池穗聊了聊競賽題目，也是難為了小姑娘，現在放假休息時間，都還跟自己聊這麽……深奧的問題。

　　等到池穗講完，時斐宛看著身邊小姑娘抬頭望著自己的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她差點都有點忍不住想伸手揉揉小孩的頭髮，怎麽會有這麽聰明可愛的小姑娘？那雙眼睛，裡面透亮透亮的，像是還沾著水珠兒的黑葡萄，讓人難以不喜歡。

　　“很厲害啊！這樣聽起來。那以後，小池穗是想去學物理嗎？”說這話的時候，時斐宛和池穗已經站在了公寓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