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都是大學教授,從前也是在國外留學,對於外文報告還是認識。再者,看著自己十幾年來從來沒見過的外孫女的模樣,那小可愛的樣子簡直就是跟自家的兒子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哪裡還會有半點懷疑?
兩位老人也很激動,那樣子,還真是有點想分分鍾過來看看池穗。
當池穗聯系上兩位老人時,對方早就知道她是誰,接起電話那瞬間,電話線兩頭的人都不由潸然淚下。
血緣大抵是個很奇妙的東西。
老人知道小姑娘這十幾年來是怎麽過的,心痛她早些年的遭遇,同時又很自責,如果能早一點發現這樣的情況的話,可能就不至於讓孫女吃這樣多的苦。
池穗抽抽搭搭地說跟他們沒關系,那個時候誰都以為自己找不回來了,不是沒有報案,可全球各地,每年發生的人口失蹤案那麽多,找回身在異鄉她的行蹤,也是有難度。
當老人問及她這一口流利的中文是跟誰學的時,池穗這才想到,自己好像跟時斐宛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
上一次自從她提出來想要去的格鬥館訓練之後,時斐宛因為提出來自己爺爺奶奶這事兒,就一直耽擱下來,現在算一算時間,差不多都有小半月過去了。
池穗跟爺爺奶奶結束了通話後,坐在閣樓的窗戶邊,看著手機上的通訊錄,翻找出那個熟悉的名字,猶豫著這時候要不要給時斐宛打個電話過去。
可現在都九點多了。
池穗還是給時斐宛打了電話,電話那頭就響了兩聲,被人接了起來。
“小孩?”時斐宛接起電話的聲音聽上去有點意外。
池穗這時候蜷縮著自己的雙腿,伸手抱著膝頭,她覺得自己心跳的有點厲害,聽著時斐宛的聲音,她忍不住想要將電話聽筒的聲音調到最大,好像這樣就能讓時斐宛的聲音縈繞在自己耳邊了那樣:“嗯,時老師,你還在忙嗎?”
她小心翼翼地問,她聽出來時斐宛那邊似乎有點吵嚷,似乎有很多人那樣。
時斐宛看了眼在包間裡還很嗨的一群人,給看著自己的曾海瑞比了個手勢,而後就朝著門口走去,在擰開了門把手後,耳邊的喧嘩似乎終於低了一點,她才開口對著電話另一頭的小姑娘開口:“怎麽?有什麽事兒?”
她倒也不說自己在做什麽,到底忙不忙。
池穗覺得有點沮喪,她剛才都聽見有人叫她“宛宛”,這應該是很熟悉很親近的人才會這般叫吧?這麽晚了,她怎麽還沒回家?跟誰在外面?自己什麽都不知道,這種感覺,像是盲人摸象一樣。
“就想問問你,我之前說的那個,那個去格鬥館的事……”池穗腦子有點亂,她想說,其實不是想問這個,她現在更想知道的是在時斐宛身邊的都是誰,在做什麽。
時斐宛揉了揉有點發疼的太陽穴,剛才是喝得有點多,她走到衛生間的時候,就看見一個臉頰微紅的女子。
那今晚情況有點特殊,的確是沒辦法,大家都喝了不少。
好在腦子還算是比較清醒,時斐宛坐在馬桶蓋上,她最近事情有點多,一不留神似乎還真將這事兒給忘在腦後,“抱歉,我最近問問他們有沒有專門教你這麽大的小孩的老師,再回復你好不好?”
這種事情,還是要有專業的人員對不同年齡段的不同基礎的學員做專業的訓練計劃比較好,萬一受傷,這可不是開玩笑。
池穗聽見了電話另一頭傳來打火機的清脆的聲音,她不確定時斐宛是不是在另一頭抽煙,畢竟在跟時斐宛相處的那一個多月,她可都沒見過時斐宛有吸煙。
“時老師,你在抽煙嗎?”池穗問。
聽見這話的時斐宛不由一愣,看了眼自己手指間剛開始燃燒的香煙,不由低笑一聲, “嗯。”
她這聲回答也帶著笑意,但池穗看了,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有點生氣。
這是一件值得好笑的事情嗎?是不是在不在自己面前,時斐宛都是兩個模樣?她根本沒有願意將她最真是的一面展現給自己。
這個想法就像是野草一樣,在她心裡瘋長起來。
“你怎麽能這樣!”池穗知道自己說出口的這話聽著有點無理取鬧了,可是心裡就真的很……驚慌。
驚慌於自己了解到的時斐宛,不是真的那個時斐宛。
她都忘了自己的事情,是不是說明其實自己在她心裡也沒多重要?
可是,之前她的時老師明明有跟她保證過,這輩子不會離開她的啊!
都做了這樣的保證,為什麽,好像還是沒將她放在心上?
池穗覺得這一刻自己很難受,但心裡太複雜了,她甚至都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為了什麽難受。
時斐宛在電話這頭聽著小姑娘帶著怒氣的話時,也同樣愣住。
她很少抽煙,只有覺得心煩的時候,才會點一支。有的時候,甚至點了也不會吸一口,就看著猩紅的煙頭靜靜燃燒。
那聲低笑是她因為在聽見池穗第一句像是質問一樣的話時自己心裡劃過的一個想法覺得好笑而出聲,時斐宛發現自己竟然會覺得對不起小孩,畢竟在小姑娘面前,她舍不得把任何不好的習慣帶到她跟前,這一次被小姑娘聽出來打火機的聲音,她還在擔心帶壞了別人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