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知道你忠心,要不然怎麽會留你把持朝政給陛下使絆子,可你一旦橫生不臣之心,就必會成為我刀下亡靈,莫說是陛下,就算是先帝在世也救不了你!”
陸蒼玉雖然長相不顯魁梧,卻是真正從沙場中走出來的悍將,他年輕的時候先帝就怕他,娶了他妹妹後也沒放棄把他遠調戍邊。
雖然他近年來確實低調了許多,但也是因為龍椅之上坐的是他外甥女,他不願意去觸動皇權,這並不代表他的骨頭就軟了,可以被人隨便威脅恐嚇。
“這份奏折,我會原封不動地呈給陛下,至於陛下要如何處理,那就不是我要關心的事情了。
同時,我想把那句話還給趙相你,你如今年紀大了,究竟什麽能放下,什麽放不下,還是自己好好考慮考慮吧。”
陸蒼玉收起凶神惡煞,頗有些淡定地看了趙恆則一眼,就大踏步離開了內章司,留下心思各異的幾位大臣面面相覷,皆是長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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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蒼玉到熙和宮見駕的時候,薑照正在拖著謝錦幫她處理奏章。
她年少時遇到謝錦,從此生出淵源,謝錦把她當成小可憐的時候以為她不識字,還特意幫她啟蒙,贈她文房四寶,是以薑照後來的字體,多少帶了些謝錦的影子。
而謝錦出身不俗,善詩文,通女紅,是個名副其實的大家閨秀,她本來就精於臨摹,學起薑照的字更是易如反掌,連高盛安不仔細看都分辨不出來。
上回在禦書房,薑照躺在她膝頭睡著,醒來後看過謝錦替她分揀的奏章,就隱約生出些想法來,如今有了機會,更是迫不及待地要實現了。
謝錦起初不願,卻耐不住薑照難纏,各種借口好話說了一籮筐,裝弱扮慘的招式更是無所不用,終於是哄她執起筆來,真正替她批閱了一回奏章。
一開始是由薑照口述,謝錦隻依言聽錄,後來薑照開始嘗試詢問她的見解,發現頗有可取之處,二人就逐漸形成交談,彼此商議探討,共同處理起來。
陸蒼玉到了之後,薑照也沒讓謝錦回避,陸蒼玉也並不關心她身邊又有哪個宮女得了寵信,將手中奏折奉上,又把方才內章司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
薑照把奏折按下沒看,聽陸蒼玉描述了趙恆則的反應,忍不住笑道:“他養尊處優慣了,哪裡經過這般恐嚇,舅舅不要把他嚇壞了。”
陸蒼玉道:“陛下還為他著想什麽?從前我隻知他愛貪權攬勢,沒想到竟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居然還威脅起我來了。
早知如此,陛下登基後就該直接把他清算,哪裡還能讓他們姓趙的囂張跋扈到今日?”
“舅舅想得太簡單了。”薑照搖搖頭,輕歎道:“趙家不倒,的確是非不斷,但若趙家真的倒了,朕才更會元氣大傷。
趙恆則為官四十載,從皇祖父時期便開始苦心經營,自父皇時發揚光大,再到了朕繼位,已經傾蓋半個朝堂,哪裡是能輕易動得的?”
陸蒼玉是個武夫,自然考慮不到如此周全,聽薑照解釋了,方覺出棘手之處來,便眉頭緊鎖問道:“依陛下的意思,難道就不能再動他了?”
“不是動不了,只是時機未到罷了。”薑照微微一笑道:“舅舅放心,朕既然已經開始動他,就絕不對半途而廢,如今只是先給他一個敲打,讓他自己想想清楚,同時也是朕給自己留的時間,待一切都安排好之後,就再也由不得他去選擇了。”
陸蒼玉略有怔忡之色,低聲道:“原來陛下早有打算,如此也好。”
他面上露出欣慰的笑意,也暫不顧君臣之禮,上前去拍了拍薑照的肩膀,溫聲道:“陛下果然有太宗遺風,明君之范,,想來先帝在九泉之下,也會感到十分欣慰的。”
聽他提到先帝,薑照面上的笑意逐漸散了去,卻並沒有為此反駁。
陸蒼玉忽然又開口道:“聽陛下方才所言,對於趙恆則,暫時還不能用雷霆之勢,那臣倒是有個提議,陛下看看是否可行。”
“舅舅說來便是,朕洗耳恭聽。”薑照面色一正,看向了陸蒼玉。
“前幾天臣約了幾個舊部去遊船飲酒,恰好遇到了一個人。”陸蒼玉稍加斟酌,緩緩道:“是陛下欽點的探花郎,據說也是趙恆則最看重的一個孫輩。”
薑照聽懂了是誰,卻不知陸蒼玉要說什麽,眉頭微蹙道:“是趙承明?”
陸蒼玉點點頭,“是他。他見了我,便上前來問候,神情看起來頗為急切,我便屏蔽左右,領他問話。
他說陛下久病不朝,還拒見所有人,讓他十分擔憂,就向臣打聽陛下的近況,順便又與臣說了些肺腑之言,倒是令人感動。”
薑照的表情已經徹底冷了下去,回身端了一盞溫茶,淺啜兩口,淡淡道:“眾人皆知朕對舅舅向來信任依賴,便都想從舅舅這邊下手來對付朕,袁家人是如此,趙家人也是如此,但朕已經聽了舅舅一回,舅舅這次又想給朕出什麽主意?”
陸蒼玉道:“對付這兩個字不妥,陛下這麽說,倒好似我有不臣之心。”
“朕不是這個意思。”薑照搖搖頭,仍舊背對著陸蒼玉。
陸蒼玉看出她的不滿,便道:“臣剛才也說了,只是給陛下一個提議,至於究竟是否可行,還需陛下自己定奪,臣不敢左右陛下。”
說完見薑照沒有回應,又繼續開口:“趙承明對陛下有意,且在我看來,並不似作假,這倒也不是什麽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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