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經過這段時間的代朕批閱,想來幾位輔政也明白了朕每天要浪費多少時間去篩選奏折,今日朕就再說最後一次,不會寫折子就不要寫,或者請人代寫,如果再讓朕看到什麽言之無物、胡言亂語、字跡紊亂錯字頻出的折子,就不是撕掉那麽簡單了,乾脆把你們的腦袋也摘掉算了,實在是枉為人臣!”
訓完了大臣,薑照就起身離開了宣政殿,留下一眾大臣紛紛跪送,山呼萬歲。
下了朝後薑照沒有去禦書房,徑自回了熙和宮。
如今一切恢復如常,謝錦也被解了禁足,薑照本以為回去會見不到她,卻沒想到她並未去清元殿哄薑晗,而是在她寢殿等候多時了。
薑照在屏風後更衣,謝錦站在外頭候著,等她換好了衣服,又揮退了宮人,才近前去為她倒了一杯溫茶,送到她手中。
“找我有事兒?”薑照給面子的喝了兩口茶水,才開口問道。
謝錦問:“陛下是什麽意思?難道無事相求,就不能來找陛下了嗎?”
薑照低笑一聲,抬眼看她,“我確實巴不得你能夠有事兒沒事兒都來找我,但你自己平心而論,如果真的沒有什麽事情,你會來嗎?”
見謝錦不說話了,薑照輕輕呼出了一口氣,淡淡道:“說吧,我聽著。”
“再過幾日,是我阿娘的生辰。”謝錦咬住下唇,用齒尖輕磨幾下,抬眼看薑照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才試探道:“我想出宮一趟,給阿娘賀壽,請陛下恩典。”
薑照把茶盞放在了一邊,隨便找了個椅子坐下,點頭道:“可以。”
她有些犯懶,放松了身子靠在椅背上,桃花眼微微下垂,不知落在了哪一個點。
謝錦剛要謝恩,又聽她繼續道:“那天在護國寺,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君無戲言,你如今是自由身,想去哪裡都可以,不用向我請示。”
說完摸摸袖口,沒有摸到要找的東西,便高聲喚了高盛安。
高盛安從殿外進來,恭恭敬敬地走到她面前,見薑照一伸手,便知道她想要什麽,從腰間摸出一面拴著紅纓線的金牌小心放在了她手裡。
交出金牌之後,高盛安就自覺又退了出去,把獨處空間還給二人。
“這個牌子你拿著,如朕親臨,從此皇宮的大門由你進出。
當然,如果你要一去不返,這塊牌子就算做個念想吧,也能備不時之需,畢竟……我說過要護你周全。”
薑照用拇指輕輕蹭過金牌上的浮雕花紋,伸出手臂將它遞給了謝錦。
謝錦卻沒接,只是靜靜地看著薑照,好似想要通過她的表情來探究出她此刻的真實想法。
但薑照畢竟做了三年的皇帝,她把不動聲色練到極致,只要她想,謝錦就絕對不可能單是從表情來看出她的真實想法,所以也只是徒勞。
手臂懸空了一會兒,謝錦還是沒有把金牌接過去,薑照輕歎一口氣,起身走到了她面前,親自掰開她的手將金牌放了上去。
“陛下是趕我走的意思嗎?”謝錦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容,突然開口問道。
薑照動作一頓,抬眼看她,因為離得太近,薑照幾乎能從她眼裡看到倒映的自己,覺得有些趣味,伸手去碰了下她的眼睛。
謝錦下意識地閉上雙眼,聽薑照在她耳邊呢喃道:“究竟是誰趕誰走,你不懂嗎?”
等謝錦再睜開眼時,薑照已經從她面前離開,又坐回到了那把椅子上。
“陛下是什麽意思?”謝錦跟了上去,站定在她面前,神情複雜而堅定,好似非要為那句聽不懂的話來要到一個答案不可。
薑照有些憊懶地壓下眼皮,指尖觸碰到掛在腰間的香囊,便一下下畫著圓圈,“你明明知道我對你的心意,又為什麽會覺得我要趕你走?
謝錦,我為何要隱瞞身份,為何不舍得放你走,怕的不就是分別的這一日嗎?”
她輕笑一聲,將香囊整個兒抓在了手心裡,抬眼死死盯住了謝錦。
“是你要回家了,是你不願意愛我,也不願意要我了,是你要把我徹底趕出你的世界,讓我今後再也看不見你,掐滅我的一切妄想,並且警告我:薑照,你的夢已經醒了,不要再糾纏了。”
“陛下……”
“你不要再叫我陛下!”
謝錦本來想開口解釋些什麽,卻被薑照突然迸發的狠厲所嚇到,她用力把掛在腰間被她視為珍寶的香囊強行扯了下來,拉過謝錦塞進了她另一隻手裡。
“我把什麽都還給你。”薑照突然又變得很冷靜,甚至扯開嘴角笑了起來。
“你的家人,你父親的職位,你的自由,你的香囊,我全部都還給你。
謝錦,你也不必為我感到為難和愧疚,從此以後我們兩不相欠了,你有你的塞北江南,我有我的青磚紅瓦,你帶走我的阿姐,我也帶走你的阿照,我們扯平了。”
“你站住!”
薑照剛邁開一步,就被謝錦一聲怒吼定在了原地。
她背對著謝錦,表情平靜,眼神卻晦澀難明,聽到謝錦強壓著怒氣開口:“薑照,你究竟是如何看我,以為我從你這裡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就要轉身把你甩開嗎?”
薑照沉默不語,謝錦逐漸向她靠近,從背後抱住了她,低聲道:“我從來沒有說過不要你,是我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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