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驚訝和調侃化作滿腔的溫柔和理解,蕭暮雨放開她時,沈清秋看著她,笑得很溫柔,一點都不像平日裡那樣不正經。
“好啦,心滿意足了,別擔心,等我。”
說完她轉身斂了笑,一個輕巧躍身,右腿在他們房子的後牆上一蹬,幾個踩踏,就扒在了壩上,觀察到周圍沒人她雙手一個用力,徑直就翻了上去,然後一個翻滾到了劉阿婆家最右邊的排水溝裡。
沒有左腳踩右腳的卡片,沈清秋就不能從屋頂進去,而她也早有計劃。
無晦村裡每一間屋子後面都是廚房,廚房的窗戶是簡單的木質窗戶,沈清秋就是想從這裡進去。
窗戶被鎖住了,可是根本攔不住沈清秋,匕首貼著塞進去用力一撬,應聲而開。
那種圓柱形的木質窗戶,欄杆圓潤又不粗,沈清秋手腕用力將其中一根用力往上推,匕首在下方把孔推平,一扯就把其中一根抽了出來。這麽大的空隙,足夠她鑽進去的了。
屋裡很安靜,但是當沈清秋從窗戶裡翻進去時,就聽到有東西活動的動靜,很輕,就像是什麽在地上滾動。
沈清秋心頭一跳,她趕緊抬頭,廚房裡的灶台是那種老式的煙囪,剛好穿過一個屋頂的隔層,就留了一個洞,沈清秋一個縱身攀著邊沿一下子翻了上去。
就在她剛翻到上面時,廚房燈亮了,那個滾動聲也越發清晰了。
閣樓的木板有縫隙,沈清秋眯著眼往下一看,一個人頭赫然就立在灶台上。
她神色自若地看著鍋裡,對外面人開口道:“奶奶,你餓了嗎?”
一陣沉默後,老人聲音傳了過來,“不餓,你怎麽……怎麽又成這樣了,天還沒黑,你又要殺人嗎?”
人頭冷笑著,表情卻是天真無邪,她跳下灶台,落地後,微微轉了個角度,看了眼地面。
頓了片刻後,她邊往外滾動邊開口道:“我殺的是人嗎?奶奶,他們才是殺人,不是嗎?還有,我變成這樣可是有你的功勞啊,你應該替我開心,我會陪著你呢。還有即使我不能陪著你,她們也可以,你不用害怕。”
人頭說話時的語氣分明就是一個十多歲的小孩,但是一想到那腦袋,就讓人渾身不自在。
人頭離開了,廚房的燈也滅了,沈清秋聽了半天,那邊人頭略帶撒嬌地開口道:“奶奶,再給我梳一次頭吧,就你經常給我編的小辮兒,就最後一次了,可以嗎?”
沈清秋聽罷心裡微微一動,大堂裡,那個僅剩的人頭絮絮叨叨和劉阿婆說著記憶中祖孫兩個的過往,任誰聽著都覺得溫馨。
女孩嗓音甜美,帶著笑意,就連之前聲音喑啞的老人,也慈愛起來。
沈清秋趁機悄悄翻了下來,大廳燈火通明,劉阿婆此時就坐在輪椅上,在她膝蓋上擺放的就是三兒的腦袋,身體早就不知去向了。
這場景聽著溫馨,可是親眼看到卻無比的詭異,哪怕沈清秋膽大,也覺得看著可怕。
劉阿婆手裡拿著一把篦子,動作輕柔地給僅剩下腦袋的三兒梳頭髮,一縷縷發絲被她的巧手分開,然後編成小辮兒,一根接一根,漂亮極了。
只是人頭那點頭髮已經經不起折騰,時不時就掉下一堆,劉阿婆似乎感覺不到害怕,也不在意這些。
只是那雙手的血管脆弱地浮現在皮下,手指雖靈活,手卻不住顫抖。
當小辮兒被扎在一起在人頭上盤了一圈後,劉阿婆終究忍不住哽咽起來,“三兒啊,為什麽你會變成這樣啊,奶奶……奶奶後悔啊……”
三兒轉過頭看著劉阿婆,咧嘴笑了起來,看著老人眼淚不停往下落,她依舊在笑著,“奶奶你不用後悔啦,這是最後一次了,我以後就不會回來了,你不用害怕我,我也不會再傷害你了。”
說到這,人頭眼睛也紅了起來,“我當時並不是故意的,我……我其實很高興能再回到奶奶身邊的,可是回不去了。”
劉阿婆忍不住嚎啕大哭,她摸索著摸著人頭,哀戚道:“奶奶不是後悔讓你回來,奶奶只是後悔我當時怎麽就沒看住你啊,奶奶更後悔沒問清楚後果就把你拉回來,讓你受這樣的苦,作那多孽,都是我的錯。”
人頭眼淚也止不住,但是很快她眼神就堅定下來,眸子一轉,直直看向沈清秋這邊,涼涼道:“我不怕作孽,我隻想要他們付出代價!”
沈清秋心裡猛然一沉,她沒有轉身躲,而是一個魚躍,在人頭利劍般射過來後錯開身往那大廳桌子邊撲去。
哪裡知道人頭早就洞悉沈清秋的意圖,她並沒有直奔沈清秋躲得位置,就是算準了方向在桌子邊當著,恰好和沈清秋碰上。
人頭這一下力道十足,猶如一個炮彈衝過來。沈清秋隻來得及拿出匕首擋了下,那一口獠牙咬在匕首上,而沈清秋也被撞得重重撞倒了一張椅子,木椅子整個碎了。
沈清秋腰間的傷雖然沒有被正面撞到,可這一下全身受牽連,滋味實在是難受。
但是知道情況不妙,沈清秋根本就顧不得這點疼痛,當下一個俯身自桌子底下穿了過去。可她才直起身,人頭又緊跟而來。
雖然它只有一個腦袋,但是這個腦袋卻無比凶猛,對著沈清秋窮追不舍。
沈清秋沉了下臉色,既然已經被發現了,就只能背水一戰。
她腳下速度不慢,手裡的匕首更不是吃素的,人頭佔不了上風,當下張嘴厲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