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吳棟他死後他不僅是把那些買賣器官害了他的人困在了這裡,他自己也被困在了這裡。那五根樹根分別對應了他的五髒,我們五個是凶手,所以他想要解脫,就必須拿我們當替代品。”蕭暮雨一遍又一遍快速說著,在她手裡緊緊捏著那張左右時間的卡片。
左甜甜聽著她機械地重複著這些話,仿佛逼自己記住一樣,與是被悲痛淹沒的理智也開始回爐,她知道蕭暮雨要幹什麽。
想到什麽她忍著悲痛,哽咽道:“蕭隊,我們出去後找到了一個房子,就是那天我們在一起玩劇本殺的房子。房子已經塌了,在那牆上我們看到了一句話,‘淺看為困,深入為囚,生於木,死於人。五行合一,則困為開’。”
左甜甜說到這時,蕭暮雨才抬頭看了她一眼。原本的蕭暮雨就猶如空谷幽蘭,不張揚卻總能讓人驚豔。無論何時何地,她都有種風雨不動安如山的淡定和從容,哪怕她狼狽不堪,你也覺得她始終挺直著脊背,下一刻自會讓對手蟄伏。
但是此時的蕭暮雨,就像是在天寒地凍中被冰雪壓彎了腰的竹子,僅憑著與生俱來的韌性和最後一絲力氣和它們對抗,才沒有徹底折了腰,但也沒了任何直起身的力量了。
下一刻,如果她不能抖落一身冰雪,屹然起身,就會在一聲讓人心驚的斷裂聲中,粉身碎骨。
那邊吳棟又站了起來,他左眼的匕首被他拔出來丟在了一邊,。腎髒處的根沒入蘇瑾身體裡,肝髒處的根在沈清秋身上,脾髒處的在陳楷傑身上。他站起身,滿臉痛苦地往蕭暮雨和左甜甜這裡走來。
蕭暮雨根本沒看他,她激活了那張左右時空的卡片,同時又激活了沈清秋那張回溯空間的卡片。
瞬間她眼前出現了一個鍾的虛影,與此同時一個帶著定位標志的地圖也在鍾的後面鋪展開。蕭暮雨眼神已經癡狂,盯著眼前的場景什麽都不管了。
哢嗒,哢嗒,指針轉動的聲音,蕭暮雨雙眼映著這幅景象,伸出手點在地圖上,喃喃道:“我要一切都重新要回到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分毫不差。”
吳棟身體裡的樹根已經飛射出來,在它快要碰到蕭暮雨的時候,一切突然被定格。
蕭暮雨那恍惚的眼神,左甜甜希冀又恐懼的表情還有那伸出來的手,樹根舒展的根須都凝固了。
隨後指針開始逆時針旋轉,秒針,分針,時針,瘋狂逆轉,齒輪轉動的聲音越來越急促,與此同時西邊的昏暗迅速被驅散,火紅的雲,金色的太陽,又出現在天邊。
一個個畫面在時間的長廊裡排列著,它們快速後退,越來越快,最後只有一片耀眼的白光,流星一般從蕭暮雨耳邊眼角飛速掠過。
“哢!”突然,所有的指針都停了下來,哢嗒聲戛然而止,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下一刻所有的景象都化作一團耀眼的白光,壓縮後炸開。蕭暮雨感覺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了出來,她仿佛從深海中被拋出來,整個人猛然一抖,張大嘴巴急促地喘了一大口氣。
就在這時一隻纖細的手穩穩扶在了她腰間,緊跟著那熟悉入骨的氣息靠了過來,有些緊張的聲音傳入蕭暮雨耳朵裡。
“暮雨,你怎麽了?”
蕭暮雨鼻腔一股酸意猛然湧了上來,她大腦催促著自己快速轉頭,她要看看看那個人,立刻看她。
可是身體卻怯懦到發抖,不聽使喚。半晌她才艱難地扭過頭,入眼是那在她腦海裡烙下印子的臉。秀氣的眉,淺灰色動人心弦的眼,因為緊張和擔憂有些倉惶的樣子,和那最後沾了血對著自己輕聲叫她名字的臉重疊在一起,然後瞬間模糊起來。
沈清秋才把標記留好,轉身走到蕭暮雨身邊,因為大家也才商量了出去看看周邊的情況。
可是卻發現蕭暮雨身體猛然顫動,還猛然吸了口氣,像是憋壞了,頓時有些緊張,趕緊扶住她問了一句。
哪成想自己一問,蕭暮雨越發不對勁,身體僵硬不說,都已經在發抖了,整個人好像是因為過度驚恐站不穩了。
她從來沒看到蕭暮雨這樣子過,心裡又急又驚,她想看看蕭暮雨的臉,但是蕭暮雨一轉頭看到自己時,眼裡蓄滿了眼淚,隨後就是不停往下落。
“暮雨,你別嚇我,怎麽了?到底怎麽……”沈清秋驚慌失措,但話還沒說完蕭暮雨就緊緊抱住了她,隨後眼淚大顆大顆落下。
她雙手緊緊抓著沈清秋後背的衣服,那麽的用力,仿佛要窮盡所有的力氣把這個人抱住,讓她再也不能離開她。
沈清秋眼睛一下就紅了,她雖然不知道蕭暮雨怎麽了,可是她的悲傷和絕望沈清秋悉數感覺到了。她張了張嘴準備說什麽,卻被耳邊蕭暮雨那沒能壓住的哭聲徹底瓦解了。
那聲音不高卻撕心裂肺。
沈清秋覺得自己心被這哭聲凌遲著,她只能抱著蕭暮雨,跟著她一起流眼淚。她還沒反應過來蕭暮雨為什麽這麽痛苦,可是這是她愛如生命的人,她一旦痛苦,哪怕並不知道原因,也會加倍地反噬到她身上,毫不講道理。
“蕭隊,這……這怎麽了,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陳楷傑幾個人都被嚇呆了,回過神後又驚訝又擔心,六神無主了。
蕭暮雨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剛剛發生的一切就像一場噩夢,把她的靈魂都吞噬了。那種痛到極致卻無法歇斯底裡,只能冷靜選擇最殘忍最最正確的方法,她這輩子都不想再體驗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