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卿看她原本就慘白的臉,此刻更是難看,整個人也搖搖欲墜,實在受不了了,伸手將人攬進懷裡,哽聲道:“你到底怎麽了,才……四天,我才離開四天,你就把自己弄成這個模樣了。”
趙梓硯看她難過更是心疼欲碎,“卿兒,你別這樣,我錯了,你別哭。”
察覺到背上的衣衫被溫熱液體打濕,趙梓硯更是慌亂,想要安慰她,卻不知如何開口。一陣心急更是引得咳嗽不止,她拚命想壓著咳嗽,卻只是將自己憋地滿臉通紅。
傅言卿發覺不對,忙推開她,替她順背,急痛道:“你別忍著了,趙梓硯,我求你,你可不可以顧念下自己!”
趙梓硯身子一顫,咳了幾聲又吐了幾口血,赤紅色的血跡濺了傅言卿一身。
傅言卿隻覺得渾身發涼,將人抱到床上急聲道:“來人,趕緊請大夫!”
趙梓硯一時緩不過勁,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拽著傅言卿的衣衫。傅言卿心急如焚,不停給她順胸口。
藥三通被玄清拉著快速走了進來,給趙梓硯把脈,隨後立刻打開隨身的布包,攤開一排銀針,給趙梓硯幾個穴位上扎上,片刻後趙梓硯臉色才緩了過來。
藥三通見傅言卿也是臉色發白,雖一時沒弄明白她同趙梓硯是何關系,也寬慰道:“姑娘莫要擔心,樓主只是一時情緒過激,這才咳得越發厲害。至於吐血,只是毒血淤積肺腑,氣血凝滯,吐出來反而會舒服些。”
傅言卿見趙梓硯氣息逐漸平緩下來,這才松了口氣,將她扶起來,讓她靠在自己懷裡,抬手將內力渡了過去,好讓她盡量舒服些。
這一翻折騰,幾乎耗盡趙梓硯的氣力,她整個人虛軟無力地靠在傅言卿懷裡,低低道:“我沒事,已然舒服多了,你莫要急。”
傅言卿一聲不吭,只是自顧自地給她送內力。藥三通兩人看她們之間氛圍不對,對視一眼,開口道:“樓主已然熬過了最緊要的關頭,今日雖說仍會痛……”眼看傅言卿動作一僵,藥三通又連忙道:“可是不會這麽嚴重了,我去熬藥,樓主這幾日都沒吃什麽,姑娘……”
“有勞了,我會看著她用的。她衣衫又濕了,兩位先回避下,我先給她換下衣衫。”傅言卿似乎平靜下來了,說話也恢復了往日淡然沉靜的模樣,只是嗓音有些許喑啞,還是能聽出她此刻並未真正放下。
藥三通看了眼趙梓硯,便轉身和玄清離開了。這裡有這姑娘,想來他二人也是礙事的。
二人一離開,屋裡氣氛便變得十分古怪,傅言卿沉著臉去櫃子裡給趙梓硯尋衣服。
趙梓硯強打精神,心裡忐忑萬分,目光跟著傅言卿挪動,卻不知該說些什麽,只是幾次欲言又止,隨後頹然閉上了眼。
傅言卿坐在床邊看著她,淡聲道:“平素不是伶牙俐齒,最會說了麽?怎得現在一句話也不說了?”
趙梓硯睜開眼,低聲道:“我怕你生氣。”
“我已然很生氣了。”眼看趙梓硯神色黯然,又輕輕加了句:“所以,你再說些什麽,也無妨。”
趙梓硯愣了愣,又悶咳了幾聲。傅言卿也不再多言,伸手將她扶著靠在自己懷裡。
懷中的人,身子單薄的很,一身單衣都被汗濡濕,兩人靠得如此近,傅言卿都能嗅到她身上熟悉的淡香,柔和雅致。目光下移,看著她額角濡濕的碎發,傅言卿無奈歎了口氣,明明氣到快要沒了理智,可是卻舍不得這人再受一點痛苦,所有的惱怒,心疼,自責,只能一個人全咽下。
手指探到她中衣系帶上,將白色單衣解開,輕聲道:“先把濕衣服換下來,別再著涼了。”
趙梓硯臉色一紅,想坐起身子:“我自個兒來。”
傅言卿卻隻當聽不見,將趙梓硯迅速剝了個乾淨,又替她將乾淨衣服換好:“不是你說,你的身子我從小看到大麽?如今又害羞個什麽?”
趙梓硯低著頭不說話,傅言卿只能看到她微紅的耳尖,眼神忍不住柔了幾分,卻在觸及她依舊有些發抖的手時,轉為澀然。
起身重新盛了碗米飯,按著趙梓硯以往的習慣,夾了她愛吃的,喂到她嘴邊,一語不發地看些她。
趙梓硯哪敢不吃,張嘴接了在那安靜地吃著。只是雖然這些日子都不曾吃過多少,趙梓硯卻並不感覺餓,吃了一小碗便隻犯惡心。
傅言卿雖然面無表情地喂飯,卻一直細致看些趙梓硯的表情,察覺到她不舒服,只能停了手。
“吃不下麽?”
趙梓硯條件反射般搖頭,卻在看到傅言卿的表情時乖乖道:“吃不下了。”
傅言卿看著剩了一半的米飯,握著箸的手隱隱泛起青筋,顯然在極力壓抑著情緒。
趙梓硯忙開口道:“我只是這幾日這般罷了,過了今日,我說不準便要吃四碗了,幾日便補回來了。”
傅言卿放下手中的碗筷,低垂著腦袋,顫聲道:“趙梓硯,我後悔了。”
趙梓硯臉色一僵,半晌才勉強道:“你……你後悔什麽?”問出口,趙梓硯便覺得渾身都沒了力氣,她在糾結這段感情時,最害怕的除了傅言卿難過,便是她後悔,後悔錯付感情,後悔曾同她在一起。
傅言卿抬起頭,眼圈通紅,愴然道:“我當初該帶你走的,若我早些帶你走……也許……也許你不會這般受盡痛苦,不會這麽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