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花也就罷了,直接在研究室下弄個花牆,那幾天不少人前往合影,算是研究室一景了。
我拒絕了四五次,他好像越挫越勇般,最後竟追到我宿舍門口。
同事建議我報警處理,可我總覺得都是國人,他還是江城人,做事不必太絕。
而且這種藝術人格,只要過了頭腦發熱期就正常了。
胡俊松瘋狂的時間比我估計的要久,要不是有次偶然遇見我崩潰,估計他還不會放棄糾纏。
第19章 原來你的故事
一三年,我在國外待了兩年。
那時我已經能像正常人般工作生活,只是偶爾某個時刻,會忽然想起夏溪,然後覺得難過。
我一方面艱難的把自己從過往抽離出來,一方面又忘不了過去的美好,這兩種情緒就像囚籠中的兩隻困獸,經常彼此撕咬毆打,誰也無法完全佔領上風。
那年除夕,我依舊是最後一個離開研究室,走在空無一人的冷清街道,天空飄著大雪,家家戶戶透著溫暖的光芒。
公園長椅上全是落雪,我蹲在旁邊,躲在陰影中,和往年一樣,按下一串熟記於心的號碼。
但……我不會按下通話鍵。
這樣就不會被掛斷,可以假裝一直通話下去。
這種自欺欺人的法子,我熟練無比。
我會寫很長很長的郵件投遞到‘夏溪’的郵箱中。
其實那是是我自己已經不用的帳號。
和同事出去玩,跟著他們買許多明信片,然後寄出去。
其實地址是財大的宿舍。
不會有人簽收的。
我知道夏溪能夠收到的郵箱和地址。
可是……即使在心中重複了千千萬萬篇,每次提筆後,就不敢寫下去了。
很多害怕……
怕再打擾她的生活,怕知道她現在是多麽的幸福,怕她認不出我了。
倪博說我很自私,說我只顧念自己不考慮夏溪。
我承認部分,因為只要是人,都會對喜歡的產生據為己有的心態。
但我認為,與夏溪在一起的事,我充分照顧了她的想法。
我愛她,我引誘了她,我先伸出的手。
但她也確實點頭了。
這次亦是如此。
夏溪與我分手,崩潰時我確實慌不擇路,試了所有可能的辦法聯絡上她。
可得知夏溪結婚那刻,我就縮回了自己的位置。
哪怕再煎熬的時候,也沒有逾矩半步。
之所以如此,並不是想證明倪博對我的評價是錯誤的。
這段感情由我開始,由她結束。
我不能再去打擾夏溪,這是我僅剩的……自尊。
終於等到十二點,我哈氣暖手,很有儀式感的對著手機說:“小溪,你那邊還有十二個小時就跨年了,提前祝你新年快樂。”
絮絮叨叨說著,開始匯報自己的生活
“安德魯教授特別欣賞我,最近安排我進入一個挺重要的課題組,現在比在醫院還忙了。”
“你沒在這裡,我沒什麽牽掛的,能一心工作,可又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你知道嗎,我已經習慣吃牛排,喝冷水了。”
“對了,你出門記得戴帽子手套,不要為了好看隻穿馬丁靴,還有回家記得……”
囉裡囉嗦囑咐一大堆,卻在說起‘家’時頓住。
家……
是啊,她已經結婚成家,家裡也有丈夫關心她,怎麽也輪不到我來操心。
除夕夜,她會包好餃子,煨著湯,和丈夫看著春晚,時不時哈哈大笑。
多麽和諧美好的場景。
“小溪,兩年來,很想你……”
我有些哽咽,摸了摸鼻頭,畫蛇添足加了一句。
“就是好朋友的那種想念。”
說罷,便覺得頗為諷刺。
所謂心虛大抵如此,若真的把人當做好友,怎麽會連發短信的勇氣都沒有。
“夏溪,我……”
停頓半晌,我再也說不下去,掩面哭起來。
安知樂,你個懦夫!
我唾棄自己,抱著膝蓋痛哭流涕。
不知道葉俊松什麽時候站在我面前,只是手機忽然被人搶走,下意識仰頭髮現竟是他。
葉俊松對著電話怒吼:“你還是不是男人,安知樂都哭成什麽樣了,還不來安慰?”
他早就看出我心裡有人,所以理所當然的認為,電話裡的就是罪魁禍首。
從沒懷疑過我的性向,所以以為,對方是位男生。
聽不見回音,他看了看手機,這才發現根本就沒在通話中。
他愣住,無措的望著我:“安知樂,你這……”
我站起欲要奪過手機,卻被對方抬臂躲過。
手機從他手中掉落,摔在了凳子上。
在那一瞬間,被糾纏半年的怒氣終於爆發,我對他吼道:“葉俊松,你煩不煩!”
葉俊松無視了我的喊話,低著頭,呆呆地盯著手機屏幕。
順著他的視線,我看見自己的手機亮著屏幕,平躺在椅子上的積雪裡。
積雪不深,可能剛剛我的手碰到了指紋解鎖的地方,一眼就看見設定的壁紙。
是我趁夏溪睡著,偷偷抱著她親吻的照片。
很有氛圍了一張照片,我們的關系昭然若揭,已經不用再去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