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是吃飯的本領,說起老本行頭頭是道。
侯三兒好像很久沒說過話一樣,話匣子一旦打開便滔滔不絕,沒完沒了。
“不過我也勸你們,這玩意邪門得很!
我自從帶出來就老做噩夢,夢裡一個女鬼問我找人。
我大著膽子問她找誰,她又說不知道,我一連做了好幾天噩夢,正愁著不知道怎麽處理這破玩意兒呢!
剛好,叫你個鼴鼠精挖門盜洞弄走了,挺好挺好。
不過你這手藝也忒差了,瞧這架勢,你這是偷了二位的東西叫人抓了吧。”
“放你娘的屁!”那賊偷姑娘嘴上不饒人,毫不示弱。
問明緣由,師徒二人不願在這汙穢的房間做過多停留,轉身便走。
賊偷姑娘聽著剛才的對話有些後怕,急急忙忙也追了出來。
“誒!別走啊!我也碰了這晦氣東西,會不會觸了什麽霉頭啊?”
賊偷姑娘神色慌張,警惕地看著子玉,與她保持著一定距離。
“會。”子玉轉身認認真真的盯著賊偷姑娘。
“那,那,那怎麽辦?可有解法?”姑娘顯然是真的害怕了,說話都有些結巴。
“有。”子玉的語氣十分平靜。
“怎麽解啊?”
“出了胡同向左走。”
“嗯嗯。”姑娘一臉的期待,小心翼翼地附和著。
“徑直走一裡路程。”
“嗯嗯嗯。”
“官府門內,那裡陽氣最盛,可解。”
“嘿!你大爺的!”姑娘氣急敗壞叫罵道。
“子玉,我們還有事情要做。”師父及時製止了這場貧嘴。
“知道了師父。”
子玉轉過身,迎面遇見一姑娘。
姑娘著淡粉色碎花的半長馬褂,褲腳那裡沾著泥點子,發髻乖乖的梳著,但許是趕了很遠的路程,已經有些凌亂了。
仔細看去那姑娘神色慌張,面色慘白,剛走到子玉面前,腳一軟隨即暈倒在子玉懷中。
“呀!碰瓷兒嗎這不是!”賊偷兒姑娘幸災樂禍的喊著。
“姑娘,姑娘你怎麽了?”子玉扶著懷中之人,莫名感覺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裡見過。
不過眼下也不是細想的時候,子玉單膝跪地,茫然地摟著懷中之人一時間不知所措。
“先把她帶回客棧,待解了這發簪的禍事,再來顧她。”師父心中自有打算。
“你!叫什麽名字?”師父抬頭看了看那賊偷姑娘。
賊偷姑娘先是一愣,隨後又恢復了玩世不恭的神色,“老娘大名戴晏姝。”
“過來背她。”師父的語氣更有威懾力。
“憑什麽?!”晏姝皺著眉頭強撐嘴硬。
“可解你身上晦氣。”子玉低聲一語,正中晏姝下懷。
晏姝眼神一亮,乖乖俯下身去,將姑娘背起,隨後艱難地偏頭看向子玉,“然後呢?”
“叫你放下才能放。”
看子玉說話時一臉嚴肅,著實看不出是真是假,晏姝急病亂投醫,言聽計從。
殊不知師父看在眼裡,無奈一歎。
阿柔飄到子玉跟前,彎眼一笑,“子玉,你又調皮。”
第4章 第一卷 嗟余隻影系人間(三)
子玉將二位姑娘帶回客棧,又派小白狗守住門口。
師徒二人也不敢耽擱,緊趕慢趕回到那鬧鬼的王家府邸。
雖然這玉簪來歷查明,但是與那女鬼之間究竟有何關系,女鬼又因何附著其上?實在是縷不出頭緒。
思來想去,師父還是決定讓子玉直接引渡冤魂。
沒有一開始就使用這種方法,原是因為,每次使用渡魂術都是讓魂魄離身,走冥府路,渡忘川河,登業鏡台,與那死人無異。
死人走一遍,忘卻前塵,而後轉生。
子玉走一遍,靈魂受陰風洗滌,還要歸還,時間久了,有損陽壽。
所以,平時師父是萬不敢讓子玉輕易渡魂。
只是為何子玉本為陽間之軀卻可走陰間之路?
原是因為子玉並非如常人一般三魂七魄,子玉七魄無常,獨獨比別人多了三魂,即為六魂七魄。
因此才可行走陰陽兩道,不過那另外三魂陰氣極重,每次受陰風洗滌,則更加強盛。
但是,今日之事,非往昔可比。
王家府邸內,師徒二人準備妥當,子玉將收納畫像灰塵的竹筒蓋子打開,與碧玉簪並排擺放。
點燃聚魂香,緊接著拍拍胸前玉牌,回頭望向師父,微微頜首,“準備好了,開始吧。”
霎時間,聚魂香的香線筆直衝天,泛著盈盈藍色,聚魂香內香茅草特有的香氣自香中彌漫,充斥著鼻腔。
那女鬼飄飄忽忽又現了形,眼前的女鬼身著淡粉色極短儒衫,淡黃色的裙子極長,裙擺下垂至地面,垂著眸子,愁容滿面,極度哀傷。
細細看去,面容竟還未脫稚氣,想必身死之時年歲不大。
子玉脖頸處掛靈玉的紅繩突然幻化成一根長鞭,將女鬼的冤魂捆綁結實,師父在一旁鎮守護法。
阿柔前方帶路,子玉墊後。
中間,東漢鬼魂順從地隨著二人,朝著忘川河走去。
冥府業路當心走,奈何轉生莫停留,
渡魂引明魂歸處,幾人歡笑幾人愁。
渡了忘川河,不去閻王殿,先登業鏡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