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筠有潔癖,見不得雜亂,而且文茗經常在家吃螺螄粉,所以她很少來文茗家。
文茗洗漱完回來坐在魚筠的旁邊,“你很少來我家找我,看來你是有急事,讓我猜猜。”
文茗閉著眼掐著手指裝算命瞎子,然後突然睜開眼睛:“你該不會是來找我算帳的吧!”
“……是也不是吧。”
“我昨天就感覺你因為那事兒有點不爽快,我昨晚做夢都夢見你要跟我絕交。”
“那也不至於吧……”
絕交這個詞太重,魚筠很敏感,不希望這個詞再出現在她和她的朋友之間。
“不至於就好。”
文茗手在膝蓋上揉按,“那你今天到底是什麽事情?”
“沒什麽事情,就是看見你能壓一壓我的情緒。”
”哦~這是有故事啊?是誰把你情緒挑起來了?”
魚筠往旁邊靠了靠,她是來這邊冷靜冷靜的,不是來傾訴的。
文茗緊追不舍地貼過去,問:“我居然能壓住你的情緒,我在你心裡的地位這麽特殊!”
魚筠乖巧點頭,語氣敷衍:“是啊。”
“不管你說真的還是假的,反正我是當真了。所以你是因為薑煙塵?她跟你表白了?”
魚筠覺得莫名其妙,“怎麽會突然扯到表白?”
“你沒反對我前面的話,那就真的是因為薑煙塵了。”
魚筠抬眼,像是自言自語,“我還是喜歡她。”
文茗愣了愣,之前一直被她回避的事情被她主動提起,有些意外,“我知道啊。”
“我好像還是藏不住。”
魚筠將手伸向文茗,指尖點在她的手背,然後牽住她的小指,失神地說道:“八年前,我沒藏好,我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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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前,魚筠和薑煙塵即將升學,魚筠考綜合類大學,薑煙塵理所當然要去考電影學院。
在一次課間,魚筠去衛生間,卻發現那天上廁所的人格外多,社恐又怕人多的魚筠便折了回來。在班級的門口,她無意中聽見了薑煙塵和班上同樣要藝考的同學在衛生角的對話。
她們話說得小聲,但衛生間離後門很近,魚筠剛好能聽得清。
同學問:“現在娛樂圈對同性戀可不友好,到時候你和魚筠可怎麽辦哦?”
薑煙塵:“你在說什麽,我和魚筠跟同性戀有什麽關系?”
同學:“你和魚筠不是在談戀愛嗎?”
“這麽假的事情怎麽會真的有人相信?我和魚筠是好朋友,你們總是這麽說我真的很無奈,玷汙了我和她的感情。”
薑煙塵語氣已經冷了下來,不推開門似乎都能想象出她緊蹙的眉頭,明明平時都很少見到,當時魚筠的腦子中就是那麽清晰地腦補出來了。
同學很驚訝,“真的假的?我一直以為你是彎的。”
“以後不要這麽傳了,就算我是彎的我也不會喜歡魚筠,朋友就是朋友。”
“那魚筠是彎的?”
薑煙塵當時沒回答,又或者是沒來得及回答,魚筠又聽到同學問:“那剛好你們也不是一對,她又是彎的,那……”
“她是直的,她要是彎了我會打斷她的腿。”
這句話的語氣聽起來更冷了,甚至可以說是生氣的程度,好像下一刻就要把門外的魚筠拎進來暴打一頓再卸了她的腿。
當年玻璃心的又“做賊心虛”的魚筠著實被嚇得虎軀一震,薑煙塵從沒對她說過什麽重話,一直都是溫柔的“姐姐”形象,弗一聽到這種狠話竟會覺得有一定可能性。害怕哪一天被薑煙塵知道了她喜歡她的事情,不僅會失去她,還會被卸掉一隻腿。
本以為她們之間的對話就到此為止了,沒想到薑煙塵後來又再強調了一句:“這種事不要再亂傳了,被傳和她談戀愛我會覺得很……”
“很什麽?惡心?你還恐同?”
之後薑煙塵說了什麽魚筠沒聽清,只聽到那個同學發出了怪異的笑聲。
當年不冷靜的魚筠自然而然以為薑煙塵的回答是肯定句。
就是因為這麽一件小事,魚筠暗暗做了一個遠離薑煙塵的決定,並在風平浪靜的一天出走國外讀書。
後來回想起來,魚筠都覺得幼稚至極。
不過她也不想再回到過去,生怕自己變質的感情會給薑煙塵帶來困擾或者麻煩,便將錯就錯不再讓薑煙塵見到她。
不曾想八年之後,本以為成為陌路的薑煙塵主動找上門來了,只是幾次靠近就擊碎了魚筠這麽多年來堅持。
再回想一次八年的事情,更是覺得幼稚,以至於從一開始的不想提到最後的羞於啟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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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茗一直在等魚筠說出她和薑煙塵的故事,等了半天什麽也沒等到,只能失望地靠到一邊去,“藏不住就攤出來,你和薑煙塵不就差一張窗戶紙嗎?遲早有人先戳破。”
魚筠嚴肅地糾正她:“我和她是朋友。”
文茗語塞,怎麽到這份上了還能說出她和薑煙塵是朋友的關系,睜眼瞎麽不是?
“我跟你賭一塊錢的,薑煙塵喜歡你。”
魚筠撇了文茗一眼,現在並不是薑煙塵喜不喜歡她的問題,問題是,她不能薑煙塵在一起。
“我覺得我和她做朋友才是最好的狀態。”
魚筠想慢慢收起自己蠢蠢欲動的想法,而不是想著要掀起薑煙塵心中的波瀾,最理想的狀態莫過於和薑煙塵平淡安穩做一輩子的友人。